世家贵族们能够屹立不摇的原因,在于各自所掌控的势力,想要拥有绝对的势力,除了身分,就是兵力,不能明目张胆培养私兵,那么就化明为暗,而人……自然也得透过些不正当的管道,暗地里得来。
这本就是世家贵族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诸如维桑之流,即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七星楼底下,有人在此秘密训练私兵?」陆知行皱眉,「选在那种地方,会是谁如此大胆?」
常瑶垂下眼帘,没有回话。
「不对……七星楼出事,太子第一时间就派皇城司严加看守,闯了刺客,还要太子亲自前往查看,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陆知行总觉得这些疑点彷彿有种规律,只差最关键的一点,就能将之串成一条线。
七星楼一案,疑点重重,一切都太过凑巧,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从归功宴当晚,茹夫人意外出现,行跡可疑,发生坠楼意外,接着因其身分特殊,移交大理寺审查,皇城司同时派兵严密看守,再到“刺客”闯入七星楼被发现的消息传出,太子亲自前往查看,兼之七星楼地下的那些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古怪。
而这一切古怪背后,细究看来,似乎都与一人有关……
「太子?!」陆知行脑中灵光一闪,旋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难道说,那些人……是太子的人,太子在暗中训练私兵?」
常瑶微微頷首,比起陆知行的惊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思嬡从前就与我说过,靳尹早就和常主簿、池渊联手,藉由人口略卖,培养私兵,只是我从未见过,如今想来,七星楼底下的那些人恐怕就是这么来的了。」
这些事,陆知行自然也有所耳闻,但他从未想过靳尹竟就如此堂而皇之,将他的私兵养在了七星楼下。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七星楼修建,当时负责监造的人里,似乎就有靳尹在里头,难道他从那时就已经开始规划这一切了吗……
陆知行后知后觉地感到惊悚,纵然他始终觉得靳尹阴沉腹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也从未想过他会如此险恶狡诈。
他张了张口,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真是太疯狂了……」
是啊,疯狂。
他一直是这么疯狂,可惜,他们直到后来才看清。
常瑶自嘲地勾起唇角,抬头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叹息:「这世道,何人不疯啊……」
丽水殿内,此刻气氛同样沉重。
兴许是提及了不堪回首的往事,端午说得隐晦,可凌思思和维桑却是清楚的。
从前抓了端午和初一的可不是普通的人口略卖,都是靳尹为了培养私兵,暗中搞出来的管道,当时他们看到的那些都是被送往各地交易的人,未曾真正见过被靳尹当作私兵暗地培养的那一群,若真按端午所说,恐怕七星楼下的那些人皆是被作为太子的刀,被送往暗处秘密训练的私兵或死士。
碧草不明白其中牵扯,只在听完几人的话后,目光一转,煞有介事地叹道:「哇……没想到一个坠楼案,竟然还牵扯出那么大秘密!」
「恐怕这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呢。」
「啊?」
凌思思瞥了端午一眼,沉声道:「茹夫人坠楼,有些蹊蹺,她怕是故意选在那个时间,在七星楼惹起事端,引来大理寺介入的……」
维桑很快明白,「或许她发现了什么,想借此引人注目,让大理寺主动调查七星楼下的秘密。」
「如果是这样,那她也算成功了,至少现在全帝京的人,都在讨论七星楼的事呢。」
端午少年心性,喜欢和厌恶皆很是明显,因此提及有关靳尹的负面消息,便有种幸灾乐祸的欢快。
碧草似懂非懂,「那这么一说,池渊是太子的心腹,又是茹夫人的夫君,两边都不能得罪,他岂不是难过了?」
端午正欲开口,再连着那个皇城司指挥使数落几句,不防被一旁的维桑冷冷一瞥,令他顿时住了嘴。
维桑没有理会一旁嘮嗑的两人,脸色并无发现秘密后的八卦,反倒面容严肃,沉声道:「若真是如此,眼下七星楼的据点没了,但人肯定不只这些,太子还会再找新的据点。」
「需要足够的空间,还要足够安全隐密,不被人发现,又能即时与皇宫内的太子里应外合,这样的地方会在哪里呢?」凌思思苦恼地想。
与其他三人的沉重不同,碧草心里还是有许多疑惑,不解地问:「不对吧?七星楼平常人来人往,不只达官显贵,百姓们也喜欢去,那可是帝京的地标,之前太子祈福不是也选在那里嘛,那也不隐密呀。」
七星楼……
对啊!七星楼人潮眾多,来往的人也复杂,要说隐密绝对称不上,而且太过显眼,为什么要选在那里?
几人彷彿一下被点醒,之前大家都着眼于安全隐密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反而受限于既定的认知,而忘了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人多又离皇宫不远,还能让太子藉机出入,不让人起疑的地方,就是可能藏匿的据点!」端午很快理清关窍,当即便道:「我这就去找!」
维桑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凌思思微微頷首,也跟着去了。
自从端午回来后,维桑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这个半大不大的徒弟,也还是很上心的。
凌思思没阻止他们,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些欣慰,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迈进。
当然,如果没有碧草端来的那碗粥便好……
凌思思皱眉看着她手上那碗白花花,没什么色香味的粥,让她很是抗拒。
「小姐,您睡了这么久,饮食还需清淡,奴婢热了点粥,您吃点垫垫肚子吧。」
「才不,我最讨厌吃粥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粥,是照着御医开的方子,熬煮成的药粥,您就吃一点吧?」碧草吹着气,将吹凉的粥喂到她唇边,温声哄着:「就一点?」
凌思思仍是抗拒,摇了摇头。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