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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幽冥蝠王這麼一耽誤,那隻載著曾鶯鶯的大船已快行出傅俊諸人的視線之外,傅俊忙命人開船,並整修破碎的甲板和船艙。

總算是擺脫了幽冥蝠王的糾纏,讓林渺稍感到一些輕鬆。事實上,他並沒有什麼事情特別急,只要猴七手安全離開了,便不必擔心什麼。這偷兒精明得緊,又絕對忠誠義氣,這一點林渺是可以相信的。

除了這件事外,湖陽白家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急得過來的。畢竟此刻的他尚嫌人單力薄,遇上了幽冥蝠王這樣的人物,也都只有逃命的份,更別說去面對湖陽世家那麼多的高手了。因此,倒不如隨任光諸人輕鬆一些。

任光的傷勢並無大礙,雖然內府受了一些震傷,可是以任光自己的內功,可以將傷勢鎮住。相對來說,任光的功力比幽冥蝠王要遜許多,根本就難以與幽冥蝠王硬撼,連林渺都難以在功力上與幽冥蝠王相抗衡,何況是任光?

傅俊也知道,林渺的武功高絕,剛才在河中,林渺與幽冥蝠王的交手他們都已經看在眼中,那氣勢無倫的一記水刀與那種驚心動魄的場面確實給整個碼頭的每一個人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儘管這驚濤駭浪的攻擊未能勝過幽冥蝠王,但在氣勢之上和留給人的印象上,卻遠遠勝過幽冥蝠王。

傅文和宋留根也都很佩服林渺那超絕的刀法,同時他們對林渺的文采和談吐也極為欣賞。

“我看天下武林年輕俊傑之中,他們算漏了一個。”傅俊在眾人閒聊之時突地插上一句。

“是啊,我覺得林兄比那什麼冷麵殘血,劉秀鄧禹,什麼天吏寇恂之類的,絕不會遜色!”宋留根附和道。

“天下之大,奇人異士何其之多,冷麵殘血僅是殺手而已,何足稱道?劉秀、鄧禹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又兼武藝超群,揭杆起兵,可見其勇其膽,此種人物才可稱是江湖俊傑,比此二人,我可不敢,但眼下的任兄和傅兄卻也是人中之龍,倒可與此二人一比。至於什麼天吏寇恂,聽說此人才智出眾,勇武過人,治理忻郡之事頗為出色,如此年輕也可稱是當世俊傑,只怕我也比不上。”林渺侃侃而談道。

“世間多隱士,若說天下的年輕俊傑實不止此等數人,只是有些人願拋頭露臉,揚名立萬,有些人卻願做低調行事的閒雲野鶴,照我看這種快意恩仇有若閒雲野鶴之人才是真正的雅士俊傑!”任光悠然道,頓了頓又道:“諸於北方沈家沈鐵林,一口金刀威震北方響馬的杜茂,義薄雲天的藏宮,豪氣干雲的堅鐔……等等,無不是讓人傾慕的年輕俊傑。”林渺聽到任光贊沈鐵林和杜茂,心中不由得大為歡喜。他知道,沈鐵林和杜茂兩人的武功超卓,更是性情中人,但他卻不知道在任光口中,可以和沈鐵林和杜茂相提並論的藏宮和那個堅鐔又是什麼樣的人物,但他相信任光所說一定很中肯,既然讚賞這兩人,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小弟行走江湖時日尚短,對於江湖中事,可就所知不多了。任兄這般一說,我倒真想見識一下這些人,那沈鐵林和杜茂在宛城擊殺奸賊姓偉,這我是知道的,只不知這藏宮和堅鐔又是何許人物呢?”林渺詢問道。

“這藏宮本是西北第一大家藏宮世家的這一代少主,但因朋友身犯死罪,他散盡家財而保出朋友,視金錢名利如糞土,寧可為朋友浪跡江湖拋去榮華富貴,此等人物,實應欽佩。”傅俊道。

“這堅鐔則因一諾,五戰兇奴可汗,雖屢敗但卻屢戰無懼,以一己之力,使邊關小鎮近千百姓得保安全,此等人物若不是豪氣干雲之輩,何人可稱?”任光也道。

林渺對這個堅鐔的興趣似乎仍要大些,這個單槍匹馬戰兇奴可汗,又屢敗屢戰的年輕人又是怎樣一個人物呢?

“我看,堅鐔比較合我味口一些,什麼殺手,什麼為朋友,乃是小家之作,真正的英傑,應置天下於心內,置萬民於心中,為民請命雖死無憾,此等豪情,才是真英雄所有!”林渺誠懇地道。

“林兄之語正合我意!為民請命而不求己之慾方是英雄所為,死則死矣,心則照日月!”傅俊欣然附聲道。

“英雄所見略同,我們幾人一見如故,不如結為異姓兄弟如何?”宋留根突地提議道。

“好哇,好哇。”傅文立刻附和道。

任光和傅俊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到了林渺的身上,似在詢問林渺的意下如何。

“宋兄的提議確實是好,只不知林渺是否能高攀幾位兄弟呢?”任光和傅俊聽林渺這般一說,不由得全都朗聲歡笑起來道:“留根提議正合我意,我們幾人今日就擺案結為異姓兄弟!”傅文和宋留根皆大喜。

五人便在船上擺案焚香結義,任光最大,傅俊次之,林渺與宋留根同年,卻在月份上佔先,因此排在第三,傅文最小,理所當然便是最末了。

五人宣過誓便在甲板上擺酒相慶,雖江風清寒,但這幾人並不在意,林渺已換上了傅俊的衣服,兩人身材相近,衣服還很合身。

“三哥,你聽,好像有琴音!”宋留根突地道。

林渺怔神,隨即點頭道:“琴聲低沉,曲調蕭瑟,黯然如泣,彈琴之人似乎意興索然,卻又心有不甘之意。”“三弟好耳力,居然能聞絃音知其心,看來,三弟是此人的知音了。”傅俊笑道。

“二哥取笑了,琴聲自下游飄來,會否是自曾鶯鶯的船上傳來呢?”林渺猜測道。

“曾鶯鶯的船上?”眾人的眼睛一亮,想起昨夜曾鶯鶯那迷魂的一曲,禁不住回味無窮,但這琴音會是曾鶯鶯所彈嗎?

“讓船加速前進!”傅俊傳言吩咐道。

淯水悠悠,往來船隻並未因戰火紛起而減少。事實上,無論是舂陵義軍還是綠林義軍,都不會影響水道。

朝廷也並未封鎖航道,至少到南陽各地,尚需要水路的支援。是以,水運並未因戰火而停止。不過,由於漕運已經不是很安全,漕運的頻率變少,往來的商船卻依舊。

傅俊諸人所乘的船並不算是什麼特大的船,長不過二丈許,寬約近丈,舷頂距水面有二丈三尺餘,入水不深,是以行駛起來極快。由於前方的大船行駛也不是很快,追至其後,並未花多長時間。

琴聲在空闊的江面上似乎激起了層層漣漪和浪花,一串音符跳動著,以一種奇怪的旋律鑽到每個人的心中。

“好玄的琴音!”任光不由得讚道。

“確實很玄,只怕其韻律不會比曾鶯鶯遜色。”宋留根也附和道。

“在那小舟上!”傅俊指著遠處在江心順水而下,與前方雙桅大船不即不離的小舟道。

“那人似乎也知道曾鶯鶯就在雙桅船上,那人是誰呢?”傅文訝然道。

“又一個曾鶯鶯的痴迷者!”宋留根感嘆道。

“我看此人與曾鶯鶯曾是知音,知曾鶯鶯下嫁他人,這才在江中以琴音訴說心中的傷感,看來這人與曾鶯鶯的交情確實不一般。”“為什麼大船上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呢?難道曾鶯鶯聽了此琴音真的就可以無動於衷嗎?”傅文有些疑惑地道。

河中一葉小舟,一個艄公輕搖木槳,而一人橫琴於舟首,盤坐如一蹲花崗石雕像,身形無半點搖晃,只是十指以優雅而流暢的弧跡劃過琴絃,在瑤琴左側輕放一罈美酒,瑤琴右側卻橫置一柄巨劍。

“此人有點意思。”任光笑道。

小舟無篷無遮,之上的一切都看得一目瞭然,但眾人只能看到那舟上之人的背影,卻知此人頗為消瘦。

“未知對錯,未問對錯,心映流水,釀一罈苦酒,喝是醉,不喝也是醉。絃音漠漠,淯水泱泱,效訪古人,曲高誰與合?愛也心傷,不愛也心傷……”驀然之間,小舟撫琴之人放聲高吟,蒼涼而傷感,與琴音一抑一揚,更顯黯然而無奈。

“鶯鶯,難道你連見範憶一面都不肯嗎?”琴音頓止,小舟之上的人語調愴然,聲音卻極高,江面之上往來的船隻皆能聽得一清二楚。

“此人功力極為深厚,果然是為曾鶯鶯而來!”林渺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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