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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esp;&esp;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所谓雷霆，又怎会只是明面上的斥责贬罚。

&esp;&esp;她从前，只是不曾见过，不曾想到。

&esp;&esp;萧芫缓缓抬手，玉白的指尖探过去，携着皦玉带香的帕子，轻拭上他耳边的一抹红。

&esp;&esp;肉眼不见，指下却感觉到，那一片肌肤，紧绷如石，在细细颤栗。

&esp;&esp;“你怕了？”身后柔和的嗓音渐渐扭曲。

&esp;&esp;“哈哈哈好侄儿，这世上，竟也有让你怕的东西！”

&esp;&esp;“萧芫呐萧芫，可开心呐。你的陛下，当真是对你情根深种啊。”

&esp;&esp;“你以为，即将与你成婚的，是英武无双的圣明帝王？

&esp;&esp;那只是我这好侄儿的伪装罢了，他无心无情，冷血至极，从成为皇帝的那一刻起，觉得最碍眼的，便是你敬爱的姑母，当朝皇太后了。”

&esp;&esp;“不然，为何身为世间最亲的母子，却多年冷如冰霜，除却政事，半句不多说？”

&esp;&esp;“他的心里，早就厌恶透了，施行何事都有人掣肘……”

&esp;&esp;萧芫细心将这处不慎染上去的血渍擦净，对大长公主的话语如若未闻。

&esp;&esp;而后目光自然向下，轻声问了句：“手可脏了？”

&esp;&esp;李晁竟喉间微哽，没能发出声，反应过来摇了下头。

&esp;&esp;萧芫嗯道：“伸出来。”

&esp;&esp;下一刻，两只手都到了面前，惹得萧芫瞳眸深处染上笑意。

&esp;&esp;选了一只，慢慢十指相扣，蜷起，握住。

&esp;&esp;抬眸：“不是说她被毒哑了，怎的还能如此聒噪？”

&esp;&esp;李晁喉头滚了几滚，方沙哑道出口：“有事问她，便命医官治好了。”

&esp;&esp;萧芫目光微顿，往刑架那边移过去。

&esp;&esp;哪怕有些心理准备，可当真直视大长公主全无人样，血葫芦一样的惨烈模样，还是忍不住面色稍白。

&esp;&esp;还好漆陶没进来。

&esp;&esp;萧芫分神想。

&esp;&esp;漆陶胆量不算大，若进来看到了，怕是得做不知多久的噩梦了。

&esp;&esp;与眼前相比，当日江洄在萧府审问萧若，都能算得上与残忍二字全挨不上边了。

&esp;&esp;可她依旧握紧他的手，领着他向前。

&esp;&esp;脚下鲜血越来越多，像雨后的水泊，只是粘腻得多，裙裾的血色向上漫延，沾污了锦履上的雪色绒球。

&esp;&esp;到刑架前，步伐顿住，直视大长公主已有些发灰的眼眸，在她越来越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轻声：“大长公主殿下，您适才说要送陛下的礼，是什么呢？”

&esp;&esp;大长公主撕扯般地喘息，再无半分从容得意。

&esp;&esp;“萧芫，你不介意？你竟不介意！”

&esp;&esp;“介意什么？”

&esp;&esp;萧芫歪头，弯起唇角。

&esp;&esp;感觉到他与她交握的手指忽然收紧。

&esp;&esp;“不可能，这不可能……”大长公主疯魔一般，又哭又笑，挣扎得数道伤口裂开，花白的头发散了满脸。

&esp;&esp;萧芫后退一步，眸光冰凉。

&esp;&esp;若是前世此时的她，确实不可能不在意。

&esp;&esp;可如今的她，历尽千帆，死后复生，手上早染过鲜血，不再非黑即白，因一桩事就定了对一人的看法。

&esp;&esp;更何况，他得知前世，为她报仇，何错之有？

&esp;&esp;前世的血债，唯此，得偿。

&esp;&esp;姑母的死，她的死，漆陶的死，多到数不尽的痛楚悲戚……

&esp;&esp;还有阿母身后的储家满门……

&esp;&esp;余光瞥到一抹亮芒，身侧李晁未来得及拦，倾身一抽，就到了她手中。

&esp;&esp;十指握住剑柄，一挥一削，有什么血色的两片东西，落入血泊，凄厉的惨叫直掀屋顶。

&esp;&esp;牙关紧咬，她发着抖，被他牢牢揽入怀中。

&esp;&esp;手被他稳稳握在掌心，“芫儿，都有我呢，莫脏了自己的手。”

&esp;&esp;泪湿了他的肩头，也有些从下颌滴下，叮咚落入血泊。

&esp;&esp;从前不知恨，不想恨，可其实，恨在心底，从来没有减少半分。

&esp;&esp;而大长公主死到临头了，还有能耐步下这样的局，还存着这样的险恶用心，何其可恶，就该被千刀万剐。

&esp;&esp;指甲陷入掌心，用力到发颤。

&esp;&esp;现在的她是重生了，是已知晓一切，也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