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狐狸一样笑眯眯套她的话,想试探她和宋玠的关系。
谢玉书没有回答,抬起了另一只手靠近他的脸颊,他本能反应一般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伪装的笑容全没有了,仿佛被她打应激了。
谢玉书却笑了:“四殿下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替你将头发上的脏东西摘下来。”
萧祯愣了愣。
谢玉书干脆握住他的手,用他的手摘下了他黑发上的一根红色狐狸毛,晃着他的手给他看,“想什么呢?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打人的。”
她的手很热,握在他手背上像暖玉一般。
萧祯垂眼瞧着她的手,无端端想起她抱孩子的模样,这只手扇过他两次,从未对他客气过,他非常好奇被这只手温温柔柔轻抚时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芳香浮动?一定很暖和……所以她也那样爱抚过宋玠吗?宋玠一定很喜欢吧,毕竟他此生最求而不得的就是关于母亲的一切。
“你对宋玠一定很温柔吧?”萧祯依旧望着她的手问。
谢玉书收回了手,“你不必套我的话。”她很直接的说:“你不是已经看出来,宋玠对我和旁人不一样吗?直接点,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萧祯低头嗅到手背上全是她的花露香气,没有立刻回答。
谢玉书知道,他是在怕她和宋玠串通一气,索性说:“四殿下就不要想着色诱我了,不如直接和我交易吧,我有件事想托四殿下帮忙。”
萧祯抬起眼看她,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
她也不拐弯抹角,开条件说:“我想请四殿下和玉素女冠商量一下,收我母亲做弟子。”
萧祯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母亲是指那位外室奴婢:“玉素女冠从不收弟子,况且你母亲是奴籍出身的外室,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奴婢的身契在主家手里,是不能出家的。”
“我母亲已经赎回身契了。”谢玉书告诉萧祯:“她如今既不是永安侯的奴婢,也不是谢之安的外室。”
萧祯惊讶,又听她说:“玉素女冠那般疼四殿下,若四殿下求她,她说不定就破例了。”
萧祯没有立刻拒绝,只是问:“你为何想要玉素女冠收你母亲做弟子?”
“为了脱奴籍。”谢玉书很坦诚:“若我母亲做了玉素女冠的弟子,就可以转为道士户籍了,能不怕永安侯府为她转换户籍的女冠,我想来想去也只有玉素女冠了。”
萧祯顿时就明白了,脱奴籍换道士籍不算难,只是她母亲曾是永安侯的外室,处理户籍的官员总会先去请示永安侯的,若永安侯一句话,她母亲就很难换户籍了。
放眼这玉清观的女冠,有能力且不怕得罪永安侯,为她母亲转换户籍的恐怕只有他母妃了。
“你为何不托宋相去为你母亲脱奴籍?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萧祯又问她,料想她会不回答,会生气。
却没想到,她理着手里的帕子苦恼说:“这不是怕他借此机会逼我和离吗?”
萧祯顿了住,不知她这句话是真是假,宋玠竟已喜欢她到要逼她和离的地步?难不成宋玠还想娶她做相国夫人?
“我不明白。”萧祯困惑地问她:“若可以做相国夫人,为何不和离?”
句句在套她的话。
谢玉书笑了一下望他:“是这个理没错,但万一日后我可以做四皇妃、太子妃,我如今做了相国夫人不好和离,岂不是耽误了大好前程?”
萧祯彻底呆了,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答,敢这么答。
她的大胆和野心令萧祯吃惊,仔仔细细盯着她那张脸,突然发现她其实并不像谢嘉宁,她有一双看不透的眼睛,那双眼里有戏谑、有野心、有娇媚……唯独没有天真烂漫。
他忍不住笑了,却不是嘲讽的笑意,而是发自真心的道:“谢玉书,你真令我刮目相看。”若他做了太子,说不准真的会收她进府做个侧妃。
谢玉书听见系统音:“恭喜宿主,您涨了1点万人迷值,来自萧祯。”
莫名其妙。
她真搞不懂萧祯的心动点。
只听萧祯笑眯眯地轻声问她:“我可以帮你,只是你要怎么帮我呢?”
谢玉书对他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萧祯凑近她,她温热的手搭在了他肩上,侧头在他耳边低低轻轻的说:“你想知道宋玠生的是什么病吗?”
她连呼出来的气息也是花露香味。
萧祯不自觉地耳朵发热,想再贴近些,她已撤回身说:“你帮了我,我就告诉你。”
他在昏暗中望她,半边的脸又痒痒起来,难道他连对她呼出来的气也起红疹吗?
※
暴雨下到晚上也没停。
宋玠特意早了一些从宫中回府,订好了樊楼的酒席送过来,在府中吃谢玉书总没有意见。
可雨一直没停,谢玉书也一直没来。
他看着瓢泼大雨,心里烦乱至极。
派去裴府的人回来禀报说,谢玉书还没有从玉清观回裴府。
“相爷,也许雨太大,玉书小姐被困在玉清观了。”苍术替他披上披风,还是忍不住说:“您先自己吃些东西吧,山中路滑这么大的雨,也许玉书小姐今晚下不了山了。”
宋玠心里很清楚,这么晚还没有回裴府,大概率就是被暴雨困在了山上。
玉清山的山道又窄又陡,马车到不了山顶,需要换乘小轿才能到玉清观,下这么大的雨,八成会被留宿在观中。
可他仍然忍不住恼火,“萧祯也一定留宿在玉清观了吧。”
苍术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便劝慰说:“相爷放心,玉清观中戒律森严,就算是四皇子也不能留宿在女冠的居处,他应该留宿在精舍里,玉书小姐是同侯夫人一起去的,八成和侯夫人一起留宿在素心斋。”
他的意思是,两人留宿在不同的地方,见不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