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很应该跟宋玠回相府,这对她和对萧祯都十分有利。
原本,他就是要利用谢玉书接近宋玠,摸清宋玠的底细,好为除掉宋玠铺路……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要阻拦?
萧祯自己问自己,他在搞什么?这是多好让谢玉书接近宋玠的机会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宋玠将她带走。
这样的大雨夜,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他甚至还没有看一看她有没有受伤,宋玠就要这样带走他,仿佛他是个根本护不住她的废物。
萧祯被心里的这股情绪拉扯着,握紧了缰绳,听见宋玠冷笑了一声说:“看来四皇子很在意她的名声啊,她和你非亲非故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他被问的话全堵在胸口,他不是在意谢玉书的名声,只是不想宋玠带走她。
宋玠驱马朝他靠近一些,马头几乎要撞上马头,宋玠的双眼冷冷冰冰盯着他,带着警告的意味:“四皇子不必担心,我既要带走她,自会替她善后,你只需要——滚开。”
宋玠扬手一鞭子抽在萧祯的马上。
萧祯的马受痛叫着退开,他慌忙安抚马,宋玠已带着谢玉书纵马穿过禁军,肆无忌惮的离开。
一只巨大的獒犬跟在他马后,朝萧祯低吼一声。
他的马连连后退,就像他这个人,他这一生,总是在宋玠面前连连后退,永远被宋玠压在五指山下。
萧祯垂着头,攥紧手指,几乎将指甲扼进掌心里才忍下这么多年的怒火和屈辱,雨冲在他脸上,冷得很,他想早晚有一点宋玠会死在他手上。
他抬手慢慢抹掉脸上的雨水,抬起头吩咐禁军:“派一人上山向玉素女冠和侯夫人禀报,玉书小姐平安无事,只是上山的路不能行走,先将她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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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您又涨了1点绿帽值,依旧来自萧祯。”系统再次汇报。
谢玉书却顾不上许多,她已经冷的眼前发黑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不能晕,不能病倒,她实在难以信任这个世界里的医疗水平,立刻点开系统界面,赫然发现她之前【260天的生命值】减少了一天。
怎么生命值还带往下掉的?
“是会掉生命值的宿主。”系统向她解释:“如果您生病、受伤,生命值就会下掉,您的身体状况越不好,生命值下掉会越多。”
就跟血条一样。
谢玉书心里骂了一万遍裴衡,把目前攒的21点绿帽值全兑换成了生命值,生命值刷新为[469天],她的身体顿时热起来,晕眩的脑子也清醒下来。
她很能清晰感觉到胸腔里源源不断的热气在滋养着她的身体,这感觉让她生出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就像是一种笃定自己不会死的安全感,没有任何人能带给她这么靠谱的安全感。
她甚至感觉湿漉漉的衣服都快被她热热的体温烘干了。
可宋玠却越来越担心起来,怀里的谢玉书像个小火炉,她该不会是发烧了吧?烧成这样?
他快马奔回相国府,撑着疲惫的身体又将她抱进了自己的卧房中,一面命人烧热水,一面命苍术去请陆康太医。
“不用请太医。”谢玉书坐在榻上拉住了宋玠,“我洗个澡睡一觉就好。”她其实已经好了,很不必让人大半夜再跑一趟。
但宋玠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红扑扑的脸,红润润的唇,连握着他手腕的手都烫得惊人。
这不是发烧是什么?
他伸手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么热,你会烧成傻子。”他再次吩咐苍术去请太医。
侍从已将热水烧好,一桶桶拎进来加满了屏风后的浴桶。
她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鞋底淌出一片水泊。
“湿衣服脱了,自己去泡一会儿驱寒。”宋玠总不能帮她脱衣服,可他府上没有侍女,全是一群男人。
他只能转身去将房门关好,就听见她在床帐内轻轻叫他:“宋玠。”似乎意识到什么又改口叫他:“宋相国,你能来帮帮我吗?”
宋玠心头突突跳了跳,收回手指慢慢转过身看她从床帐内探出一张脸,目光也像浸了水一样潮湿,看的他心头也淋了雨一样,湿漉漉、沉甸甸。
他走过去,掀开床帐,见她只脱下了外袍,里面是一身粉色中衣,湿透的中衣里透出海棠红色的亵衣……
“我不会拆我的头发。”谢玉书理着乱糟糟的湿发,她平时是会自己拆,但如今的头发淋了雨乱成一团,全打结在一起,她拆不开:“你能帮我拆吗?或者你府上有婢女能帮我吗?”
“我府上只有烧火的厨娘是女人。”宋玠望着她乱糟糟的湿发,让她转过身去,帮她卸掉了簪子,手指轻轻穿进她打结的黑发里,试图替她拆开。
“你不信任女人吗?”她问他,仿佛好奇:“为什么?是因为你从小没有母亲吗?”
宋玠的手指顿了顿,听见她又说:“我听人说宋相国的父亲宋国公从未婚配过,你是他的私生子,是真的吗?”
她用天真的语气,问出刀子似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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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书,你知道上一个这样问我的人怎么样了吗?”宋玠语气冰冷至极,手指却仍在耐心的解她的发:“他死了。”
谢玉书便不再说话,就那么低头坐着。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宋玠又觉得不适应,解着她的发忍不住偷偷看她的脸,她生气了吗?还是烧糊涂了?
他故意找话问:“掳走你的刺客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
她摇了摇头。
宋玠便知道,她这是在跟他置气,故意不想理他。
可不知为何他竟不生气,是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怕他,叫他宋玠,没有抗拒被他带回相府,甚至主动向他求助,问一些别人不敢提的问题,又一言不合跟他置气……
这些都让他产生一种无法言表的“亲密感”,他从来不曾与人产生过这样的亲密感,曾经和嘉宁也没有过,因为嘉宁待谁都好,待萧祯更好,他只是她救下的一只阿猫阿狗,再普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