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裴衡就已跨步进入内殿,三两步走到谢玉书身边,身上带着冰冷的气息和一些血腥味。
谢玉书侧头看见他衣袖上、袍子上有一些血,不知道是谁的,目光上移就撞上了裴衡的目光。
他一进来就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像是确认她是否安好,而后拱手向萧煦行礼:“臣有事要单独向圣上禀明。”
话中的意思是让谢玉书先行离开。
萧煦虚弱的脸上是被败兴的不悦,又看了一眼谢玉书,与她说:“幼仪想必还在等着裴夫人,裴夫人先去吧。”
对他而言,擒住宋王才是要紧事。
谢玉书行礼退下。
裴衡垂下眼望见,地上掉落着一枚红宝石耳坠,那不正是谢玉书的耳坠吗?耳坠这种配饰若非大力拉扯晃动,怎会掉落在地上?
她在这内殿中发生了什么吗?
“宋王擒住了吗?”萧煦语气冷淡的问。
裴衡再抬起眼看向圣上,只见他已散了发,只着寝衣靠卧在榻上,这等衣衫不整的样子,却单独召见了臣子的夫人,太荒唐了。
“宋王重伤坠落山崖,臣已命人在山崖下搜寻他。”裴衡也冷了脸道:“小刀已救下,只是受了些伤,现在在太医院诊治。”
“宋王死了吗?”萧煦皱眉问道。
“臣无法确定。”裴衡如实回禀:“中了箭,又滚落山崖,想必凶多吉少。”
萧煦忽然震怒:“朕要你活捉宋王,查出当年稳婆的下落,如今你说他凶多吉少,这就是你办的差事?”
裴衡屈膝跪下,并不为自己辩解:“是臣无能。”
萧煦在榻上因动气而急喘起来,宦官忙过去伺候,低声劝慰。
萧煦喘过气来才开口让裴衡退下。
圣上并未问过一句小刀伤势如何,裴衡只好主动请示:“圣上可要将小刀安置在宫中养伤?”
“在他身世未查明之前,不宜留在宫中。”萧煦过了两下呼吸,皱眉吩咐:“暂且让他待在你府中养伤,你看管着他。”
裴衡应是,伸手将地上的红宝石耳坠捡起,便要告退。
圣上忽然又叫住了他,“你手里何物?”
裴衡捏了捏手中的红宝石耳坠,摊开手回道:“一枚耳坠,想来是方才臣的侄媳掉落的。”
侄媳。
萧煦望着裴衡,是了,他差点忘了谢玉书还是裴衡的侄媳,裴家有裴衡在,会不会乖乖将谢玉书送到他身边全看裴衡对他的服从。
“是吗?”萧煦试探一般朝裴衡伸出了手:“拿来给朕。”
殿中灯火辉煌,将裴衡脸上每个表情都照得清清楚楚,他看着萧煦,坦然开口道:“圣上,若此耳坠是谢玉书所掉落之物,臣想还给她。”
“裴衡。”萧煦叫了他的名字,语气不重的道:“朕是命令你,拿来给朕。”
裴衡眉心微蹙了一下。
宦官忙低头上前,朝裴衡伸出双手道:“裴将军交给奴才吧。”
裴衡再望一眼萧煦,伸手将耳坠交给了宦官,再次道:“臣告退了。”
后退两步,转身大步离开。
那宦官僵在原地,看着掌心的耳坠脸色却又僵又白,捧着耳坠战战兢兢的走向萧煦,拱手呈上:“圣上……”
萧煦却只见那掌心里的红宝石耳坠,已经被捏碎了。
他胸中升起火气,好个裴衡!在外多年学会了阳奉阴违!
他气的又是一阵急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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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衡大步离开内殿,在外殿见到了章贵妃。
章贵妃笑着说与谢玉书投缘,要留下谢玉书在宫中陪她。
不等孟靖开口,裴衡就先直言道:“裴府还有事需要她操持,恐不便留在宫中,多谢贵妃好意。”
他朝贵妃略一拱手行礼,不再多言,请孟靖与和谢玉书走在他前,一同离开了太和殿。
外面滚滚闷雷,不知何时已下起了大雨。
冷风吹向谢玉书,她的手一直被孟靖紧紧握着。
直到离太和殿远了一些,孟靖才松开她,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她与裴衡,低声道:“想必裴将军也看出了圣上的意思,今夜就让玉书随我回府吧。”
谢玉书自然明白她的好意,孟靖是怕圣上再急召她入宫,裴府无人护她,所以才要带她回孟府。
可谢玉书今晚还有要事去相国府,不能随孟靖回府,便开口谢过她,拒绝了她的好意。
孟靖仍然不放心,又问:“你可是担心嘉宁那边?你不必担心,我自会与她好好说明,她会明白的。”
若非她提起,谢玉书都要忘记谢嘉宁了,想跟她说与谢嘉宁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