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恶不恶心,说那些没必要的话干什么?我是受害者,他绝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如果有情绪,只会是心疼。就算生气,也不是冲我。”
“心疼……那是你不了解男人。听话,阿萤,别闹了,前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最近……”章衔京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还笑了一下,“你想骆珩了?可惜他最近忙,忙得都没空给你打电话了吧?”
骆珩是有段时间没打电话了。
柏之萤满腹疑云,没太在意,见在章衔京这里问不出什么,索性钻进被窝睡了。
刚睡着,梦又来了。
这次,是一双漆黑的满含冷漠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柏之萤惊了一身冷汗,章衔京圈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安抚:“阿萤,醒过来,你在做梦,别怕,醒过来。”
柏之萤转过头,迷迷蒙蒙间,想寻求一丝安慰,却被章衔京的眼睛看得半边身体麻痹。
跟他梦里的一样。
柏之萤跑遍了锡城的医院。
内分泌科、影像科、精神科,都看过。
有时章衔京有空,也会送他,但态度要么冷漠,要么无奈,要么恨铁不成钢。
直到他发觉,柏之萤在实验室给自己做了腹腔镜。
那天是官凌霄的生日,同时为了庆祝柏之萤拿到驾照,章衔京给两个人都定了一台车。
没去酒店,聚会就在官凌霄家里举办。
章衔京不知是从哪知道的消息,柏之萤倒也不好奇。
反正他在研究所,就跟在章衔京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一样,没有秘密可言。
他被章衔京攥着手腕扯到身前,听见章衔京疾言厉色地吼他。
柏之萤动作间撞倒了一座香槟塔,飞溅的香槟打湿了他和章衔京的裤脚。
官凌霄匆忙赶来,但章衔京谁的面子都不给,风度尽失,吼得柏之萤的脑袋震得发晕。
他什么都没再对章衔京说,因为他在腹腔镜检视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脏器黏膜疑似被培育囊附着过的痕迹。
已经不太明显了,假如再多些时间,就会像他皮肤被切开再缝合的疤痕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天章衔京几乎是趋于狂暴,泄愤一般吼了一通,就拽着柏之萤的手,把他拖到柏之萤的新车上,回了他和柏之萤的家。
官凌霄不知所以然,全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两个。
回家路上,章衔京的手机上,官凌霄的电话一个又一个地来。
柏之萤的手机早在官凌霄家准备给骆珩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就被章衔京摔坏了,官凌霄打一个章衔京挂一个,随后索性关机。
车里一片浓云笼罩,柏之萤只能乖乖坐着。
柏之萤从没在路上看到过那么多绿灯,从小到大,章衔京开车带他走那条路,走过无数遍,启启停停,怎么都要半个小时。
那天估计只用了十几分钟。
不过也足够了。
柏之萤回忆,他做好决定,可能用了三分钟都不到。
到家后,柏之萤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支利丙双卡因麻醉注射液,在章衔京背对着他装睡的时候,扎进了章衔京的肌肉。
可章衔京这个人实在可恨。
就算被柏之萤关在地下室,吃的和水全都不给,柏之萤问他多少遍,他的回答也还是“别发癔症了,你没有过孩子”。
“这可能吗?”骆珩的手放在柏之萤肩膀上,问祁既白。
“阿萤,你做腹腔镜的时候有留影像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就不用再做一次了。”祁既白转而问柏之萤。
柏之萤说“有”,从手机里找出图片,递给祁既白。
祁既白看了两眼,就对骆珩说:“腹部几乎所有肌肉组织都有被撕裂后重组的痕迹,胃、啤、肝、肠,都被附着过。是培育囊。”
“阿萤猜得没错,看这个状态,培育囊在他腹部的时间应该在十天左右,最多十五天,不会更久。”
那么,有没有孩子,确实另说。
柏之萤看见骆珩伸手去从祁既白的手里拿手机,但不知为何,伸到一半,手又垂回身侧。
他深呼吸了几下,没什么声音,但肩膀和胸膛的起伏明显。
接着,他低头看柏之萤,问:“是谁做的……章衔京,他……逼你生他的孩子?”
骆珩的声音哑得厉害,像含了口沙子,一句话讲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