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你原来的世界里,住那里呢?”太阳奈问。
她的小熊猫不爱回原来的家,是因为有她在,两个人可以分享房间睡一起。那这个我爱罗呢?
“我该住的地方。”他敷衍地回答,显然没有详细解释的兴趣。
太阳奈发现他不怎么喜欢和自己说他的过去经历,甚至是一点细节都不想透露。偶尔会好奇她的过往,也基本都是听不到几句话就又冷冷打断,表示没兴趣了。
毕竟她的过往和风影牵扯得完全就是密不可分。
但在遇到其他人,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我爱罗看起来又不介意谈起自己的过去,并且享受对方眼中那种熟悉的恐惧感。
唯独不爱对她说。
多问几句还会被眼神阴冷凌厉地威胁:“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问?”
倒像是在模棱两可,欲盖弥彰地怨恨。
敷衍完太阳奈的话,他又低头吃着拉面,全身上下唯一有点肉的就是脸颊,现在因为吃面而微微鼓起来,像只努力塞苹果到嘴里的小熊猫,非常非常可爱的样子。
感觉到她正盯着自己看,我爱罗抬起头,皱着眉心瞪她:“你看什么?”
“因为很可爱,所以喜欢看。”她说,一点也没有脸红或者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爱罗顿时阴沉下脸,放下筷子看着她,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又来了,甚至是让他坐立不安。
哪怕早就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种怪异至极,偏偏又满脸真心的话,我爱罗还是无法做到免疫,甚至是稍微觉得习惯都很难。
如果她的话里能藏有忍术的话,他也许会因为她说出句“我爱你”而直接死掉。
就像她对风影说过的那样。
想到这里,他浑身忽然冒出冷汗,但胸口深处却又依旧滚烫得好像里面的血肉都在起泡,甚至是漫开一种他非常陌生的痛苦。
在此之前,我爱罗以为自己已经早就把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尝了个遍,全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只有这种不一样。
它不仅让他痛苦,还让他有种细微的恐慌。
察觉到他可能要走,太阳奈连忙换到他旁边,把他挤在座位和墙壁之间,然后又拉住他的手。
几乎是在她碰上来的一瞬间,我爱罗条件反射就想把她甩开,就像被烫伤的人想要拼尽全力甩开烧红的铁,刺麻的触感从那块被她接触到的皮肉密密麻麻炸开。
对于她的靠近,我爱罗已经到了一种会应激到心跳加快的地步。
但太阳奈还是抓着他:“我不说了,你先把饭吃完。”
这是在把他当小孩子吗?
他很恼火地张嘴想要拒绝,然后就被对方端着碗,夹起一筷子拉面喂到嘴边,眨眨眼睛哄他:“再吃几口吧,求求你了。”
不自在的感觉更强烈了。
我爱罗瞪着她,没说出来话,倒是真就乖乖把面吃掉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旁边太阳奈则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从那以后,她就掌握到了一种诀窍,用听起来最软的话,去要求别人都不敢让我爱罗做的事,每次都会有奇效。
谁说这只小熊猫不听话,只会凶人的,这可太听话了!
唯一的毛病是,只要找到能靠着的地方和座位,就会忍不住蜷坐着,露出有点驼背的毛病这个坏习惯,怎么都改不掉。
那不像是一种生理行为,倒像是心理上觉得这样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喜欢把自己抱起来。
就像他现在这样。
此时已经快要凌晨,风影还没结束工作回来,所以太阳奈和我爱罗正在客厅里看着电影等他。
选碟片的时候,太阳奈问了他喜欢看什么,被他反问“你想看什么”。
“我们的话,这张是看得最多的。”她说着,把之前她和风影一起看过无数遍的,甚至会拿出来放休息背景音乐放的影片拿出来。
我爱罗厌恶地扫一眼那张碟片,问都没问里面是什么内容就直接拒绝:“没兴趣。”
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爱罗和风影的关系就很微妙。
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会默契地无视对方。不过相比起来,风影其实并不排斥和另一个自己沟通,一直在抗拒的人都是我爱罗。
这种抗拒甚至会延伸到,他讨厌和风影有关的一切东西,包括这个和他印象里有着翻天覆地变化的砂隐,以及这张电影碟片。
不过太阳奈完全不介意他的反应,而是拿出一堆光碟让他自己选。
看到快一半的时候,我爱罗注意到她已经困得快睡着了。
按理说快睡着的人,总是又安静又没什么存在感,比起闪动不停的电影画面而言,不应该会引人注目。
但我爱罗就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或者说,他一直都在注意她,不管他是否有自觉或者愿不愿意承认。
再一次将视线从太阳奈身上收回来以后,我爱罗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既然这么困,为什么还要非要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