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萧长泽心情跟着祂的话跌宕起伏,紧张追问:“除非什么?”
万物之主:“除非他挟持了你的血亲。”
这点萧长泽是知道的,不仅得是皇室血脉,还得是体内流出的新鲜的血。
眼看离星图完整还需要最后一点时间,萧长泽心中仍旧忧虑,雪溪不做莽撞的事,如果打定主意一心闯塔,怎么着也得劫上六弟过来?
“如果拿着他们的血能不能打开门?”
万物之主:“不能,寻常血液离体三刻即散温,需要活血,活血方有‘灵’。”
萧长泽:“‘灵’?”
万物之主:“鲜血离体之后与本体断开联系,失去‘灵’之源,逐渐干涸灰败,你可以理解为活血与身体仍有联系,所以生生不息。”
萧长泽:“只要‘死了’的血都不行?”
万物之主:“没错——”
话音未落,塔门前雪溪指尖自脖颈处擦过,勾出衣领下压着的一条红线,末端坠着一颗温热泛着红光的珠子。
萧长泽脸都木了,僵硬扭头,万物之主无声望天,沉默瞬间在塔内蔓延开来。
严格来说,万物之主也没说错。
心血赤珠里的血确实与本体有着强烈的联系,且不会轻易断开。
塔门震动,冥冥中感知到和心血赤珠的微弱联系在逐渐加强,是雪溪在寻他,萧长泽顾不得多想什么,当即闭眼掐诀,周身无风自动,穹顶之上,星图之中,几颗主星被无形的力量拉着,偏离了轨迹。
天象有变,四周异象陡生,狂风卷地而来,又忽然悄无声息地消失。
狂风声中夹杂着主神的几声劝阻,但被萧长泽无视了。
心血赤珠蕴含着精纯的力量,其中的血当然是“活”的,更别说萧长泽取血时为表心意取的又多又纯。
通天塔已开,一片虚空的塔内吸引着雪溪,空气中熟悉的灵力气息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如论如何,雪溪铁了心地要将萧长泽留下。
他将心血赤珠握在掌心,抬脚毫不犹豫向塔内走去。
方要踏入门内,面前骤然起了一层无形的壁垒,手心里灼灼发烫的心血赤珠不容忽视,逼得他不得已停了下来。
珠子里凝成晶的血肉眼可见地开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流向他身前挡路的屏障。
好像有哨声。
真的有哨声。
初时一声声急促,而后变得持续不断,像阻拦,像安抚。
是了。
雪溪将心血赤珠贴近耳畔,那哨声变得更加清晰。
是他送给萧长泽的,这传音的法阵还是他亲自画下来的。
萧长泽不许他进,哪怕用这种方式也要阻止他,好极了。
雪溪盯地看着掌心里的心血赤珠良久,心中无数纷杂念头闪过,犹豫再三,最终背对着通天塔的大门,泄愤似地将一直妥帖保管的珠子重重摔在了石阶上。
心血赤珠在台阶上跳了几下,滚得看不见了。
通天塔内,一片虚无,虚空中有风从身后飘来,带着温度,拂过人脸庞,吹起鬓边发丝,又像一个自身后而来的拥抱。
雪溪扭头。
风温柔的拂起了他的发丝。
通天塔白玉的塔身砖石缝隙里无端生出些血色。
仿佛时空回溯前,萧长泽入塔血祭,塔身上一抹一抹的红色刺的人眼睛疼。
那风止了一息,又再度拂过,像在催促。
已经醒过来的月妃娘娘揉着额角,在前方石阶下等着他,雪溪突然折身,忽然跑下台阶。
蹲下身,心血赤珠被他重新捡起。
捡起后也没有重新站起来,而是蹲在地上不动,那姿态,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月妃娘娘无奈地看着,还真是从没见过这位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
看一眼心都要碎了,这谁招架得住啊。
好在不等她想出合适的话来安慰,雪溪已经自己站起身,攥着珠子一步三晃地下了石阶。
不用再费口舌,月妃娘娘惊喜非常,看他状态不好,也并未多想,只以为是他未能得进塔内心中太过郁结,便直接喊了侍从来,不由分说将雪溪塞进马车,反复叮嘱交代道:“太傅奔波劳累,一定送回三皇子府好生休息。”
望着马车载着向城里驶去,月妃娘娘长舒一口气。
“犟脾气倒是没改,好在有人劝得动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通天塔,塔身的血迹已消,塔门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