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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淨山,明月樓。

皓月當空,水澤之上寒意頗濃,然而徐風吹來,殘荷千點,幾隻耐寒的鷺鳥振翅飛起,景緻依然動人。

富麗堂皇的明月樓內升起從未有過的黑色炊煙,一股飯菜的香味飄過水麵,浮過一絲冬季的暖意。

明月樓頂,朗朗月光之下,擺放著兩張藤椅。那樓頂的瓦片已給藤椅的椅腳戳掉了好幾片,可見常常有人把椅子搬到樓頂來坐。一位白衣公子和一位青衣書生各自坐在藤椅之中,手持書卷,悠閒看書。

“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什麼好書了。”白衣公子翻了一疊書頁過去,“你那本故事如何?”青衣書生眼神清澈,彷彿看得非常專注,“我還在看開頭。”白衣公子仔細一看,青衣書生將書本倒拿,一個字一個字倒著看,難怪看得極慢,“說到哪裡了?”青衣書生平靜的道,“說到楊家小姐在梳頭。”白衣公子嘆了口氣,“真沒品味,你看我這本《玉狐記》,我還沒有看就知道有一隻狐狸變身美女遇到落難公子,日後這位公子一定考中狀元,然後娶公主為妻,那隻狐狸深情不悔,決定化身狐狸,在狀元家中冒充白狗,陪伴他一生。”青衣書生淡淡的道,“好故事,聽了真感動。”白衣公子將書本蓋在臉上,“看書果然不是什麼好主意,不管月色多麼明朗,書卷味多麼風雅,每天這種時候我總是想睡覺。”青衣書生平靜的道,“那你睡,我等吃飯。”白衣公子的聲音自那本《玉狐記》底下傳來,“夢遊我也會吃飯……”

這兩位月下讀書的年輕公子,自然便是“明月金醫”水多婆和莫子如,江湖風雲湧動,世外風清月明,世間事恩怨情仇紛繁複雜,在這裡了無痕跡。唐儷辭已在這裡休養了近一個月,柳眼的雙腿和臉也大有改善,水多婆把他的腿再次打斷,重新接好,此時雖然仍然不能行走,以後卻可以拄著柺杖慢慢練習,或許終有一日能夠自行走動。關於他那張被剝去一層皮的臉,水多婆本想順手給他換張像樣的臉皮,好讓自己平時不會總以為撞到鬼,柳眼卻冥頑不靈,堅持不肯換臉。

他就要這張血肉模糊的鬼臉,水多婆命令他天天都必須戴著面紗以防嚇人,之後也懶得勸他,只是在每日塗面的傷藥中下點手腳,讓柳眼那張臉漸漸的褪去疤痕生出新的皮肉,雖然不能如他從前一般令人傾倒,卻也比原本的模樣好得多。

柳眼此時坐在自制的輪椅中正在燒飯,他的手藝素來並不怎麼樣,但在明月樓中卻似乎大受青睞,凡是他做出來的看似“菜餚”的東西,水多婆和莫子如都吃得很高興。在此二十日,他覺得江湖恩怨已離自己很遠,可惜無論感覺有多遠,都是一種幻覺。

鍋裡的油熱了,他下手炒菜,脆嫩的青菜被油色一潤,看起來越發可口。油煙騰起,他將這一份未加鹽的青菜盛起,裝了一碟,之後再炒一份加鹽的青菜。

一人倚門而立,站在他身後,見狀秀麗的眉線微微一蹙,“我要吃這種菜吃到什麼時候?”柳眼已經炒好另一份青菜,聞言頓了一頓,“吃到……你完全好的時候。”倚門而立的人一身白衣,他原先的衣服早已破損得不成樣子,這一身水多婆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同樣顯得秀麗溫雅,儀態出塵,他換了話題,“阿眼,明日我就要回好雲山。”

柳眼推動輪椅,轉過身來看著他,“我聽說最近發生了不少事,你此時回去,必定危險。”白衣人自是唐儷辭,聞言微微一笑,“錯失一步,自然滿盤皆輸。”柳眼放下鍋鏟,“我和你一起回去。”唐儷辭道,“這種時候,我以為你該盡心盡力在猩鬼九心丸的解藥上,和我回去是害我,不是幫我。”他說得很淡,說得很透徹,不留餘地。柳眼的表情剎那激動起來,在燈火下看起來有些猙獰,“你——”不知為何卻生生頓住,“解藥的事我會解決,但你——你不能一個人回去。”

“擔心我?”唐儷辭淺淺的吐出一口氣,“擔心我還不如擔心你自己,明月樓不是久留之地,我不會和你同行,你孤身一人行動不便要如何著手解藥之事?你盤算好了嗎?”柳眼一怔,“我……”他近來心煩意亂,實是什麼也沒想,“我總會有辦法。”唐儷辭看著他,過了良久嘆了口氣,“你要到什麼時候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柳眼冷冷的道,“難道你就知道你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看你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自以為是胡作非為……”他說了一半,轉過頭去,改了話題,“解藥之事我有眉目,你不必擔心,在下一次毒發之前我一定交得出解藥。”

“如何做?”唐儷辭的聲音柔和溫雅,“你莫忘了,有人說你五日之後將會出現在焦玉鎮麗人居。”柳眼哼了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唐儷辭的眼睫垂了下來,慢慢的道,“敢撂下這種話的人有膽色,我想他有讓你非去不可的辦法。”柳眼怒道,“我若不想去就不去,有什麼辦法?”唐儷辭微微一笑,“比如說——以方平齋或玉團兒的性命威脅,你去是不去?”柳眼一怔,“我不——”唐儷辭舉起一根白皙的手指,“要答案的人不是我,五天之後你再回答不遲。”他轉身望著夜空的明月,“有人想要你的解藥、想要借你立威、借你施恩、還想要你的命……你懂不懂?”

“我知道。”柳眼看著桌上的菜餚,“先吃飯吧。”唐儷辭慢慢的道,“有些時候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究竟是做什麼的……該想的事你根本不想,不該想的事你整日整夜的胡思亂想,你說我給你一個耳光你會清醒點麼?”柳眼怒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我是邪教魔頭我不跟著你這一身正氣的唐公子,絕對不會讓你在這個時候多生是非多惹麻煩,行了麼?行了麼?”唐儷辭柔聲道,“阿眼,你最好能找到方平齋和那姓玉的小姑娘,你徒弟對你不錯,如果他不曾落入人手,和他同行暫時是安全的。”柳眼冷笑一聲,“他不過想學音殺之術。”唐儷辭道,“你認為他有天分,不是麼……何況還有一個理由。”他的聲音溫柔,說這句話的時候調子很軟,“她和他們在一起。”

柳眼全身一震,突然沉默了下來,宛若身周的空氣都冷了幾分。唐儷辭轉過身來,“你想讓她瞭解你麼?想不想讓她知道她從前認識的柳眼究竟有多少偽裝?想不想讓她知道真正的柳眼是個什麼樣的人?想不想知道她究竟愛誰?為什麼她不愛你?敢不敢讓她知道你心裡有多少事?”柳眼咬牙不語,唐儷辭笑了笑,淺笑裡意味無窮。驟然“碰”的一聲柳眼拍案而起,“是!我想!我很想!但她想聽嗎?她想知道嗎?她根本不會在乎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到底在想什麼……我很想她知道我心裡很羨慕她我很愛她很想對她好!但是她心裡只有你!只有她兒子!我何必讓她瞭解我?我有什麼非得讓她瞭解?就算了解了又怎麼樣呢?讓她覺得我更荒唐更混蛋更可笑更無能嗎?”

“她心裡沒有你,也沒有我。”唐儷辭並不在乎柳眼被他激怒,臉上仍含淺笑,“我不知道她心裡有誰,我也不關心……但是你關心,你在乎,你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投入這麼多感情不是嗎?你很希望她能真的關心你把你看得很重,你需要她把你看得很重,因為你失去的東西太多而她身上有你失去的東西……”柳眼一揚手“噹啷”一聲砸了碟子,碎瓷滿地飛濺,“是!我承認是!我希望我是她那樣的人,我希望她在乎我,但我要的東西不要你來施捨!”

“你要學會爭取。”唐儷辭淺淺的笑,“自暴自棄永遠得不到任何東西。”柳眼冷冷的道,“那你什麼時候學會放棄?你從來不自暴自棄,你又得到什麼了嗎?”唐儷辭眉角微微上揚,“你再說一次——”柳眼別過頭去,卻是不肯再說,僵硬了好一陣子,他勉強道,“我會去找方平齋,但不是為了阿誰。”

“我不管你為了什麼,總之你肯去找方平齋,我很高興。”唐儷辭自門邊走了過來,將灶臺上兩碟青菜端到桌上放好。柳眼突然提高聲音,“你——你不是也很在乎她……何必裝呢……”唐儷辭放下碟子轉過身來,“我麼……覺得她是一個很隱忍的女人,她很聰明、很剋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和該得什麼……她很自卑,但不自憐;她不快樂,但不憂怨。當然她很美——但讓我感興趣的是……我想看到這個女人為誰哭泣,為誰瘋狂為誰去死的樣子。”他的聲音很柔和,“她過得四平八穩,彷彿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能淡然面對,我想看她瘋狂的樣子、傷心的樣子、歇斯底里或者極端絕望的樣子……”柳眼胸前氣息起伏,“你——你簡直——”唐儷辭微微一笑,柔聲道,“你愛她,是想保護她;我愛她,就想傷害她。”

柳眼全身都在微微發顫,“你——你一向對她很好,不要說這種話,我不會相信你的。”唐儷辭突然笑了起來,那笑顏如妖花初放,詭譎瑰麗一瞬即逝,“會說這種話,只說明阿眼你不知道怎樣傷人。”柳眼指尖顫抖,他牢牢抓住輪椅的扶手,“你何必這樣對她,她相信你在乎你,她關心你……把你當成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阿儷,她不是你的玩具,你不能因為喜歡就要把她弄壞……她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已經過得很苦,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唐儷辭微微一笑,並不回答,柔聲道,“吃飯了,你不餓嗎?”柳眼全身僵硬,輪椅的扶手被他硬生生掰下一塊,“吃飯!”

說到“吃飯”兩個字,屋裡突然多了兩人,水多婆和莫子如不知什麼時候閃進門來,已經大模大樣的坐在桌邊,舉筷大嚼。唐儷辭面前有另一份不加鹽的菜餚,他慢慢的吃著,柳眼悶頭吃自己的飯菜,四人各吃各的,全不交談。

“喂。”水多婆吃到一半,突然對唐儷辭瞧了一眼,“你明天就要走?”唐儷辭頷首,他慢慢的咀嚼,姿態優雅。水多婆的筷子在菜碟上敲了敲,“不吃鹽、不吃糖、不吃煎的、炸的、烤的,最好天天吃清粥白菜。”唐儷辭停下筷子,“為什麼……”水多婆“呃”了一聲,“這個……不能告訴你。”唐儷辭卻也不問,持起筷子繼續吃飯。莫子如眼簾一闔,安靜的問,“難道你不好奇?”

唐儷辭看著桌上的菜餚,略顯思考之色,並沒有說話。莫子如睜開眼睛,安靜的吃菜,也沒有把話題接下去。柳眼用力的握筷,幾乎要把手中的筷子折斷,他不想看唐儷辭,卻又忍不住不去注意他的呼吸,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道,“你……你回好雲山以後,少和人動手。”

唐儷辭仍然看著桌上的菜餚,過了好一會兒才柔聲道,“我是天下第一,所以不可能不和人動手。”柳眼怒道,“你——你的傷還沒好,中原劍會高手如雲,輪得到你出手嗎?”唐儷辭笑了笑,莫子如和水多婆各自吃飯,就如沒聽見一樣,柳眼啪的一聲丟開碗筷,推動輪椅從房中離去,他不吃了。

水多婆和莫子如眼角的餘光掃過柳眼的背影,一直到柳眼走得無影無蹤,水多婆才喃喃的嘆了口氣,“沒人洗碗了……”莫子如神色如常,不為所動,這裡反正不是他的暗香居。水多婆斜眼看著唐儷辭,“他是為你好。”唐儷辭夾起一塊青菜,“他不過在犯天真,外加異想天開。”莫子如閉目頷首,他與唐儷辭同感。水多婆啪的一聲開啟袖中扇,又合了起來,“哈哈!算我錯了,吃飯吃飯。”

柳眼推動輪椅回到明月樓的客房,水多婆從不待客,所以這“客房”裡連一張床榻都沒有,滿地堆滿了金銀珠寶,他每日就躺在那些成堆的金銀珠寶上睡覺,被褥是水多婆那些成堆成堆的嶄新白衣。此時回房,觸目所見盡是珠光寶氣,他心情更加煩悶,調轉輪椅向著窗外,窗外水澤瀲灩,山色重重,讓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阿儷……還不知道他真正的病情,他從來不想他也會死,他還是會仗著他自己百毒不侵去做一夫當關隻手迴天的事。他喜歡做這種事,不是出於虛榮和控制慾,而是因為他不肯讓別人去涉險。他身上的外傷已經痊癒,誰也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包括傷害自己的和傷害別人的。

柳眼望著遙遠的大山,眼底有濃郁的哀傷,他救不了唐儷辭、他保護不了阿誰、他不知道如何尋覓方平齋和玉團兒,而天下人都認定他最該做和最該想的事只是猩鬼九心丸的解藥。

他抬起右手緊緊的攀住窗臺,五指用力得指縫沁出絲絲鮮血,他的心不能靜、他想不了任何事,只覺得自己快要被自天地湧來的壓力壓垮了。

十二月,氣候漸寒,昨日下了一場微雪,映得荷縣分外清靈。幾道人影在雪地上艱辛的走著,雪雖不深,但道路泥濘不堪,自東城往荷縣而去的道路便只一條,誰也無可奈何。這幾位要去荷縣的路人一人紫色衣裙、一人黃衣紅扇、一人黑裙佩劍,正是方平齋一行。

方平齋將阿誰和玉團兒自天牢救出,又闖進楊桂華的房間尋到了鳳鳳,三人外加一個孩子從洛陽出來之後,四處打聽不到柳眼的訊息,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寄望於焦玉鎮麗人居。玉團兒只盼鬼牡丹所言不虛,兩日之後柳眼的確會出現在焦玉鎮麗人居,然而誰都知希望渺然,柳眼被來路不明的殺手劫去,他半身殘廢武功全失,要如何能脫身來到麗人居呢?除非他便是被鬼牡丹劫去,但鬼牡丹若要將他劫去,為何在少林寺外無人之處不動手,而要在少林十七僧團團包圍中劫人?這全然不合情理。

阿誰懷抱鳳鳳,她既掛心柳眼的安危,也掛心唐儷辭的下落,但一路行來所聽聞的卻是唐儷辭和柳眼雙雙失蹤,西方桃率領中原劍會掃蕩風流店遺寇的訊息。西方桃的名望越高便讓她越不安,唐公子若是平安無恙,豈容如此?她跟著方平齋和玉團兒尋柳眼,心中卻頗為唐儷辭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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