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月望着镜中的画面愣神,多少年了,这镜中向来只有他一人,悦己者容,没有她的时候,他都没了心思照镜子打理自己,也不曾细细看过自己脸上的痕迹,是老了还是丑了,因为在意的那个人看不到了。可是今时今日,她出现在了镜中,就在他的身手替他梳头,虽有些生疏了,却和当年一模一样,她站着微垂眉眼,他坐着偷偷藏不住的笑。真想就这样定格在此刻,别的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管。很快一个发型在凤凌手中形成,她发现这里没有男子的发簪,便只能找了自己的唯一一根剩下的,拿起这根簪子,她看着它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将它插在了他头上。澜月却是目光落在头上的簪子,情绪恍惚低落了些。她观察到了,以为他是自卑现在这张脸,就又去找了块纱巾给他戴脸上遮住下半张脸。看着镜中的模样,头发束好了,脸上的痕迹也遮了大部分,露出一双得天独厚的眼睛,算是有几分过去的风姿。「这样倒是顺眼多了,不过…」她故意凑近仔细看他,眼睛微眯,划过狡黠,缓缓说:「这样看你,怎么觉得,像一个故人呢?」他肉眼可见微表情僵硬,不敢呼吸。风雨前的宁静他知道她认出了他,但她不知道他知道她认出了他,如果就这么被坦白了,他就不能再这么安逸在她身边继续呆着了。所以他紧张。对凤凌来说,虽然心知肚明是他,但她也不想拆穿,只是想把他吓走,她很满意他的紧张,继续说:「像谁呢?让我好好看看…」她伸手欲挑他下巴看,落了个空,他迅速避开站了起来,没一句告辞就火速从窗户那跳出去消失了,和来时一样的突然。凤凌自顾轻笑了声,安心入眠去了。另一边小很多的房间里,澜月却没她这么地轻松。他再次对着镜子观望,却注意力放在另一处,是她刚才一瞬间犹豫过的簪子。上面的玉兰刻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只有那个人才钟爱白玉兰,平日里不管是衣服香薰还是帕子,都有它。而她却对花花草草没那么感兴趣,穿戴物品均是宫中专做的彰显尊贵的图案。他面无表情伸手拔去了簪子,一头青丝顷刻散开。明明是刚束起的,却没维持几刻的时间。那恢复凌乱的头发似乎在提醒着他,不是早就决定将她推开了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她不过是对他露出一点点的关心,他便妄想得到更多,今晚看到这簪子才幡然醒悟,这些早就已经不属于他了,她身边早以有了另一人,她对他好,许是见他可怜罢了,等回了凤阳,他和她依旧是仇人。在深夜里,他孤零零坐立在镜前想了许久,连身子都僵硬了,最终他捡起解下的纱巾将脸蒙上,遮得只剩下一对眉眼。眉眼下的眸子建起冰冷的城墙,将柔软藏进了深处,寻不到触碰不到。前一天晚上睡得晚了,凤凌风雨前的宁静凤凌差点被他气得中风,咬牙切齿:「未婚二字殿下懂吗?读过书吗?」「别扯这些。」朵图尔对绣工招招手,「给皇子妃量身。」皇子妃你个头!凤凌气得不行,那绣工又凑过来要上手,她不愿意,奈何清楚这事避不开,朵图尔得不到满足势必闹个不停歇,就干脆先忍了,全程脸色如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