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的劍離家出走了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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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慎終於又笑起來,不過不是那樣剋制溫和的笑,而是有些肆意,他笑著搖搖頭,不接話,往陳澍這邊先邁了兩步,微微俯身,雖是自上往下看著陳澍,卻是不自覺低著頭顱,有些莫名地反問:“那你的劍呢?就這麼不尋了?”
“我正要同你商量呢!”陳澍也不計較,寬和地拋開了前一個話茬,道,“你猜我在城頭擋洪水的時候瞧見了什麼人?”
“……我?”雲慎遲疑道。
“哎呀!你這人平日裡一點就通,這會腦子怎麼這麼鈍!”陳澍衝他比劃道,“那麼大的洪水,你真以為是我一個人就能擋下的?……好吧我一人要擋確實也能擋下,但是那日確實有人幫我了一把,用了——”
“——那符菉不是你自己用的?”雲慎眼神驟變,脫口而出。
“不是!是個——”陳澍眨眨眼睛,忽地轉轉眼珠,皺起眉來,問,“——你怎麼知道是有人使了符菉?”
“你說呢?我就在城頭,多少還是懂一些道法,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是有人。”雲慎道,伸手抓住她的肩頭,湊近了,盯著陳澍的目光厲聲道,“你可看仔細了,那人長什麼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你、你急什麼?”陳澍嚇了一跳,只是也沒掙開,看了看雲慎抓著她的那隻手。
尋常她若是這麼一瞧,雲慎也會注意到二人之間那有些逾矩的距離,有些不自然地鬆開手來,但這一回,陳澍垂眸一看,雲慎卻是會錯了意,只當她在躲避一般,甚至抬起另一隻手,捧著她的臉,又語重心長地厲聲補了一遍:“不是我急,而是這事你應當早就該同我說,那人究竟為何出手幫忙,又究竟有多大能力,是什麼身份,這都無從查起,而你卻在他面前使出了法術,所有修為暴露無遺,你還不知道此事嚴重麼?”
“我當然知道啊!”陳澍道,被這麼一說,她的氣性也起來了,哪怕被雲慎這麼捏著一般捧著臉頰,也鼓起雙頰有些氣呼呼地駁了回去,“我就是說,這人又有符菉,又在點蒼關,且看樣子也是懂點法術的,不然不會懂得用這符菉巧妙地幫我一把,又能隱去身形,故而,他也許就是那個撿到——”
“——撿到你的劍?”雲慎冷笑一聲,嘆了口氣,又深深地把那口氣吸了回來,穩住了情緒,方道,“原先你誤以為劍在何譽手中,這無傷大雅,畢竟何譽本性不壞,我也懶得點醒你,但這回這位不過是使個符菉,便把你唬住了,退一萬步說,你這劍若真在點蒼關裡,為何就一定是這用符之人撿到了?你天性散漫,思維跳脫,這無可厚非,但在這情況下,又不知對方是何方神聖——說是幫忙,怎麼不見他露面?”
“指不定人家不樂意露面呢,那句話怎麼說的……‘深藏功與名’?”陳澍被他一連串的問砸得語氣不確定起來,但很快又硬是有些虛張聲勢地又把聲量拉高了,道,“不過就是一個猜想罷了!怎麼有這麼嚴重,一定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又說不能去大街上一個個問,說我這劍法容易造人忌憚,那這使了符菉的人,既然救了我,總不會是壞人了吧!你總在這裡猜疑這個猜疑那個,難道我自己不會瞧,自己不會想麼?難道真遇上壞人,我沒有你、何大哥、沈大人這樣的人相助麼?!”
“此話謬矣!”雲慎的語氣越發嚴正,只道,“我勸你收斂法術修為,可不止是教你去避這世間千千萬萬的凡人!需知這山下不比山上,哪怕是修士,哪怕是用了符菉來救過你的人,沾染了凡世間的塵土,也跟你所瞭解的修士大不相同,甚至比那些手無寸鐵的凡人還要危險三分!你若是這麼毫無防備地找上門去,萬一對方存了歹心,你又待如何?”
“我又不是壞人,也以真心待人,”陳澍道,“怎麼就要畏手畏腳了?”
“是!你待人以真心!待我們分別,何譽回了寒松塢,沈詰回她的京城當官,我、我回——”雲慎又吸了口氣,終究不曾把這話說完,轉而壓抑著情緒,道,“——世人庸俗,如何理解你一片赤子之心?!”
這擲地有聲的話一出,整條街都彷彿寂了一寂。
陳澍嘴一癟,又梗著脖子,響亮地地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會,直到雲慎方才怒意上頭的情緒也褪下來了,瞧著她,手指有些猶豫地去撫她漲得紅紅的臉頰。這觸感一道一道的,又溫暖又柔和,帶著她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也慢慢地發脹起來,她終於後知後覺地覺得委屈,瞪著雲慎,方道:
“可是我的劍也拿了我的心跑掉了……”
第五十章
“可是我的劍也拿了我的心跑掉了……”
如此荒誕離奇的一句話,若換作旁人,大抵早面露不屑,或是厲聲駁斥,但陳澍這樣委屈地,彷彿下一瞬間淚花又要冒出來一般地念著這句話。話已完了,如她本人一般清朗悅耳的聲音似乎還未停,仍在兩人呼吸之間繚繞,似有若無。
陳澍大抵是憋了許久,才終於說出這句話來。
哪怕外人或許會覺得這句話不講道理,甚至瘋瘋癲癲,但於她而言,這句話甚至囊括了這半輩子她所受的最大的委屈。
的確,是她用了心頭血醒劍。也的確,她那把辛苦鑄來,愛不釋手的劍,一不小心,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出了天虞山。
如此算來,怎麼不是那劍拿了她的心又跑了呢?
她揹著師兄師姐偷偷下山,被山下路人刁難,隨著何譽一起參加論劍大會,其中萬難,都不過是為了尋這把她心心念唸的劍。
那一日,何譽道出了實情,陳澍這才明白,先前尋來論劍大比根本是找錯了方向,走進了岔道。但彼時一有何譽幫忙參詳,二又有緊接著的比試,待她一路比至最終場,站在那論劍臺上,和徐瓊面對面地交過手了,又是一場大洪,待諸事皆定,驟然有了閒暇,雲慎再這麼一問,她才又回憶起那日的挫敗來。
不僅是那一日,她找錯了人,還丟了劍穗,幾乎沒了線索,好比大海撈針,偏偏雲慎說得句句是理,無論是教她不許見人便問“我飛走的劍你見過麼?”這樣容易招致異樣目光的話,還是駁她方才那幾乎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經思索的跳脫揣測。
是,一個人使了符菉,如何又能證明他曾經撿過陳澍的劍呢?這兩者之間,除了點蒼關之外,並無半點聯絡,可若是在點蒼關的人都可能是拾劍之人,那沈詰也可能了,李疇也可能了,甚至說不定雲慎也是了。
她這樣委屈,一句話之中道盡的辛酸,也是冥冥之中覺得雲慎應當是懂得的。
面前這個抓著她肩膀,以手小心捧著她的臉,手指緩緩摸索她眼角的人,是她下山以來第一個碰見的好心人。
人說破殼的幼崽會把睜開眼後見到的認作父母,哪怕是如何兇狠的猛禽也是這般,究其原因,不過是初到這個世間,對一切都生疏,好奇,不設防。因此她把自己的來歷,下山尋劍的目的,都一五一十地說給了雲慎。
這山下的小半月時間,她也不過只跟雲慎這一個人說了,說得這樣乾淨,這樣利落。
此刻陳澍睜大了眼睛,瞧著雲慎,也瞧著雲慎眼中的自己,竟也瞧出了些許端倪。
他們真的靠得極近了,連陳澍也察覺到了不妥,可是雲慎卻入了神一般瞧著她,雙眼灼灼,嘴唇微抿,手指仍在無意地摸索著陳澍的眼角,甚至用力也越發地大,那彷彿熱辣辣一般的刺痛若有若無,教人感到一絲有些陌生,又彷彿只是錯覺。
不對勁,雲慎這樣端端君子一般的人物,平日裡出言留三分,行事留五分,這樣靜謐安然的夜裡,怎麼會這樣……失態。
陳澍還要再瞧,她往前湊了湊,鼻尖頂上雲慎的鼻尖,接著,好似是雪山塌下第一塊積雪,春泥甫落入混濁的水潭,滾水將要沸起前冒出一個不起眼的泡泡,又在衝破水面前乍然破裂,無聲又轟烈,她眼睜睜地看著雲慎的眼瞳閃了一閃,才被這一觸驚得恍然回身,撤身站直。
那動作之快,以至於雲慎回身的那一瞬間,陳澍瞧見他的額頭還凝出了細小的幾滴汗來,就算是平素自持如雲慎這樣的人,也被她瞧出了些許驚慌。
這當真不對勁,陳澍也終於頓悟,她眨眨眼,看著雲慎又掛起那旁人或許覺得和煦,但如今她一眼便能看破的無情笑意,她仰著頭,眼神仍舊毫不避讓地直直追著雲慎。
“……若非走水路,營丘城與密陽坡並不順路。”雲慎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我還以為你今日不打算說這句話了呢!”陳澍一愣,笑了。
她臉上的陰霾似乎還未全然散去,但笑意已然先一步到了眼角。
“……你果然是在等著我說這句話。”雲慎也真切地笑了起來,把手一揣,又退了半步,錯開頭,瞧了瞧夜色中獨自掛著的那輪月亮,道,“是我一時執迷,拘泥於這霎時的掛念。既是同路人,同的是‘路’而非‘人’。這路不同時,也必然是要分開的,傷感無用,勸解亦是徒勞,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定數,不能強求。也不過是凡人才有這樣囿於離別的感情,上下千年,未見有人問過冬夏為何不相交,日月為何不曾相聚。”
“你這就說得不對了。”陳澍仰了仰頭,正色道,“凡事要說出來,這也是我師姐教我的,人言如一,方是入道正途。況且你又不是那天上的太陽,月亮,你又怎知,這日復一日的東昇西落,不是那日月苦苦相追,硬生生追出來的白晝黑夜呢?”
雲慎又側頭回來看她,似乎全然不曾預料到她會如此作答,頓了一會,道:
“……如此追趕,就算追了上千年,上萬年,也是追不到的。”
“或許再追個上千年,上萬年,就能追到了。”陳澍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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