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没听说过。
我面露疑色,吞花耐心地解释道:“时雍先生,江湖第一琴师,携古琴‘羲和’行世。震魔教、退北狄、解叛乱,以琴定风波。拒金银权势,心装山河百姓。功成后隐退,只收有一个弟子,就是阿桑。”
哪怕是之前请了先生给我恶补人文地理,我也从未听过“时雍先生”这一号人物,想来是被人刻意隐瞒了。
好波澜壮阔的一生,这真的是一名琴师能做到的事吗。
“仅凭一名琴师能做到如此?”我对民间传说的夸大其词深有体会,这样美化后的传说可信度确实不高。
“时雍先生曾是长公主幕僚。”吞花轻飘飘地又朝我扔出重磅炸弹。
我服了,赵观澜女士还真是深藏不露,各行各业都有她的传说。
“时雍先生武艺高强?”我问道。
“不曾听闻过,只知他琴艺绝。”
“不会武功,怎么震退魔教,还能解了叛乱……”我越说越小声,再结合刚才吞花所说,心下了然。
懂了,又是心疼长公主的一天。
狗皇帝见不得自己亲姐姐有这样的功绩,宁愿把功劳算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头上,也不愿让天下百姓知道谁才是那个行侠仗义的女武神。
吞花道:“时雍先生是自愿到长公主麾下,此事也是长公主授意。”
赵观澜女士到底经历了什么事?甘愿将自己的功绩拱手让人,从此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富贵闲人。
“那他就仅收了阿桑一个弟子?”
“是啊,阿桑无父无母,是他一手带大,临终前,时雍也把自己的琴传给了阿桑。”
就是她非常宝贝的那把琴吗,原来叫羲和,好大气的名字,给一把古琴用正好,反正给人用是断断压不住的。
“天下第一琴师这一脉单传,到了你这里算是绝后了。”吞花冷不丁说出这么戳心窝子的话,我却无法反驳。
看着我哑口无言的样子,她打趣地说道:“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现在的霓裳引,弹得已有阿桑三分风范了。”
我对于弹琴这件事可谓一窍不通,一个月勤恳练习,能习得阿桑三分风范,已经是上天开眼了。
但这话听在我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三分风范足矣,阿桑老师琴技天下无双,仅凭三分我也能颠倒众生,让这整个星洲为我沉沦。”
人在亲密的朋友面前吹牛的时候,那叫一个口无遮拦、肆无忌惮,今日这话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我宋初安都别想再体面地活在这个世上。
吞花了解我的性子,听罢也只是莞尔一笑。
但我说的豪言壮语里,也有几分真心,我是真的想在望海宴上一鸣惊人,最好是举国上下人尽皆知。
这样才能更好地达到我的目的。
一个柔弱、高调的女人,在世俗观念里不会是杀手的最好人选。
我将反其道而行之,做那个最不可能的女人。
因为这些天,我总有一种隐约的预感,这件事做完就能回家了。不知道这预感从何而来,可能只是我太想家,想得癫狂,想得有些魔怔了。
这个世界固然美好,但我也有自己原本的生活要过。
这三天过得格外漫长,每一次琴弦拨动,每一个舞步交换,在我眼中都像开了慢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