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哥儿,不要!”
后方传来白卿儿紧张的呵斥声。
但晚了一步。
“哐当——”
那霁蓝釉描金缠枝莲纹四方瓶被明迹重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描金的瓷屑飞溅。
看着这一幕,明迹连胫骨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浑身快意。
他冷眼看着明皎,“你敢打我娘,我就能砸你们的东西!”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说着,明迹又捧起了那座红珊瑚八宝盆景,高高举起……
“你想砸,就砸吧。”明皎笑眯眯地看着明迹,半点没火。
那双桃花眼自下而上地看人时,眉眼微弯,那墨染的瞳仁似染着寒霜般,现出一种既张扬又明媚的矛盾感。
看得明迹一阵头皮麻,脊背汗毛倒竖。
但他很快甩掉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他是幺子,自小被双亲娇惯长大,素来任性,被明皎这么一激,像鞭炮似的又炸了,“你以为我不敢吗?!”
“万万不可!”白卿儿一把抓住了明迹的手,急急道,“不是你大姐姐打的舅母。”
“不是她!”
白卿儿也没想到,她只是出门去了一趟金玉轩,这才短短一个时辰,侯府里居然生了这么多事。
“不是大姐姐?”明迹愣住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前小厮告诉他,侯夫人因为账面的亏空,以及借用了库房的一些摆件,被大姐姐索要了五万两;后来,他去正院找母亲,正好听两个丫鬟窃窃私语地说侯夫人的脸被打肿了;再后来,他又听到廖嬷嬷说一切都是大小姐的错……
明迹怀疑地蹙眉,“表姐,你没骗我吧?”
每每想到因为白卿儿一句话就害他在大兴坊输了一万两,他看她便怎么都不顺眼。
白卿儿紧紧攥着明迹的手。
她本不想把侯夫人受辱的事外扬,可现在,面对明迹质疑的眼神,她只能说了:“不是表姐,是外祖母。”
“你若是不信,可以随我去……一趟慈安堂。”
白卿儿压低声音警告他:“迹哥儿,别闹了。”
“你母亲不会想把这件事闹大的。”
侯夫人最爱脸面,绝对不会希望她被太夫人打的事闹得阖府皆知,不仅会被其他几房的人看了笑话,更难以服众。
明迹僵住了,此刻再咀嚼承露的话,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他想不明白,祖母素来最是慈和又明理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他娘动粗呢?!
白卿儿见他冷静了下来,又道:“迹哥儿,你给表姐赔个不是。”
明迹将那红珊瑚盆景放回了案上,又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明皎拱了拱手:“大姐姐,是我误会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听明皎淡淡道:“站住!”
小团子腾地从罗汉床上跳下,双臂一展,试图拦住二人,“你们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