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在迎圣别苑的天字甲号院静修,心境如古井无波,默默调整着自身状态,等待着圣宝阁拍卖会的开启。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这位新晋圣境四重天强者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已然扩散开来。
这一日,她正在院中湖畔,观摩水中游鱼蕴含的自然生灭之道,体悟阴阳轮转之妙,忽有所感,抬望向院门之外。
一股沉稳如山、却又隐含锐利锋芒的强横气息,正由远及近,毫不掩饰地朝着别苑而来。这股气息的主人,并未刻意施压,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圣道威仪,已然越了普通的圣境四重天,赫然是一位圣境五重天的强者!而且其气息与整座玄铉城的护城大阵隐隐相连,仿佛他就是这座城池意志的延伸。
“玄铉城主?”秦双心中微动,已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果然,片刻之后,别苑管事恭敬的声音在院外响起:“秦前辈,城主玄罡圣君前辈前来拜访,不知您是否方便?”
“请进。”秦双声音平和,并无丝毫意外。她袖袍轻轻一拂,院门无声开启。
只见一位身着玄色常服,面容看上去约莫四十余岁,眼神深邃如星空,眉宇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气度的男子,缓步而入。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与大地脉动相合,正是玄铉城之主——玄罡圣君。
“冒昧来访,还望秦道友勿怪。”玄罡圣君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他目光扫过秦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以他圣境五重天的修为,竟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位青衫女子的深浅,只觉其气息渊深似海,内敛中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高贵。
“玄罡城主亲临,蓬荜生辉,何来冒昧之说。请坐。”秦双微微一笑,伸手虚引向湖畔的石桌石凳。
二人分宾主落座,自有侍女奉上香茗。
“秦道友面生得很,想必是初次来我玄铉城吧?”玄罡圣君开门见山,语气倒是颇为直接,“道友气息沉凝,道韵内藏,远非寻常四重天圣人可比,不知在哪处仙山福地清修?”
“城主过誉了。”秦双品了一口茶,淡然道,“秦某乃一介散修,偶得前人遗泽,方有今日微末道行。此前多在偏远之地行走,近日方游历至此,听闻圣宝阁盛事,故来一观。”
她这番说辞,半真半假,既解释了来历,又点明了自己暂时无意卷入本地势力纷争的态度。
玄罡圣君何等人物,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也不深究,笑道:“原来如此。圣宝阁百年大拍,确实是我玄铉城一大盛事,届时四方云集,想必不会让道友失望。”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秦双:“观道友气息,似乎对阴阳变化、混沌衍生之道颇有心得?不瞒道友,玄某修行《玄铉镇狱功》,亦涉及大地厚重与金石锋芒之阴阳转换,今日一见道友,心生感应,不知可否坐而论道,相互印证一二?”
这才是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到了圣境,尤其是中高阶圣境,想要寻到一位道途相近、层次相仿的道友坐而论道,殊为不易。秦双身上那独特的太初与阴阳道韵,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秦双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兴趣。她初悟“阴阳变”不久,能与一位修行相近法则、境界还高于自己的圣君论道,正是求之不得的机缘。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秦双颔应允。
于是,二人便在这湖畔,摒弃了身份地位的拘束,开始了一场纯粹关于大道的交流。
玄罡圣君阐述其《玄铉镇狱功》之精义,以大地为阴,承载万物;以金石锋芒为阳,破开一切阻碍。他举手投足间,仿佛能引动整个玄铉城的地脉之力,厚重无比,又能于厚重之中,迸出撕裂苍穹的锐利金气,将阴阳转换之妙融入攻防一体。
秦双则以太初圣诀为基,阐述阴阳并非单纯的对立,更是相生相济、互为根本的循环。她指尖轻划,虚空生电,阴阳二气自然流转,演化出种种玄妙景象:时而阴阳鱼旋转,化生万物;时而归墟混沌,湮灭一切。她更将自身对雷霆、星辰、因果的感悟,融入阴阳体系之中,展现出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本源的“道”之视野。
二人论道,并非言语争锋,而是道韵交感,法则共鸣。湖畔异象纷呈,时而山岳虚影凝实,金铁交鸣;时而混沌气流弥漫,开天辟地。周围的圣灵之气都随之活跃、沸腾,形成一个个微小的能量漩涡。
这一论,便是三日三夜。
当二人同时睁开双眼时,眸中皆有着难以掩饰的收获与喜悦。
玄罡圣君只觉自身对阴阳转换的理解更加圆融,那卡了他数百年的《玄铉镇狱功》某一处关隘,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起身,对着秦双郑重一礼:“听君一席话,胜修百年功!秦道友之道,浩瀚精深,玄某受益匪浅,感激不尽!”
秦双亦是收获巨大。玄罡圣君对于“实”之阴阳(大地、金石)的运用,给了她很多启,让她对“阴阳变”的实战应用有了更多想法,境界虽未提升,但根基愈扎实,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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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客气了,相互印证而已,秦某亦收获良多。”秦双还礼。
经此论道,二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同道之谊。
然而,就在这宾主尽欢、道韵未散之际,玄罡圣君腰间一枚传讯玉符骤然亮起急促的红光!他神色微变,神识沉入,片刻后,脸上浮现一抹怒色。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玄罡圣君冷哼一声,对秦双道,“秦道友,城中出了点小麻烦,林家那个老家伙,仗着刚突破圣境三重天没多久,其族中子弟竟在坊市当众强买强卖,打伤了巡城卫,扰乱了治安。看来是本君平日里对他们太过宽容了!”
林家,是玄铉城内一个老牌家族,其老祖林壑,月前刚刚侥幸突破至圣境三重天,便有些忘乎所以,族中子弟也跟着嚣张起来。
玄罡圣君身为城主,维护城内秩序是分内之事。但他若亲自出手镇压一个刚突破三重天的林家老祖,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也容易引起其他家族的非议。他目光看向秦双,心中一动。
秦双瞬间明白了玄罡圣君的难处,也洞悉了他目光中的含义。她初来乍到,虽受优待,但也需展现一定的价值与立场。这林家撞上门来,正好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