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玄影对上容婉卿疑惑的视线,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瞬间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然而他老人家也只是心虚那么一瞬间,立即心花怒放起来。
老听齐明八卦,说人家林姑娘对裴峥爱答不理的,这都到了“千里寻夫”的份上了,哪是爱答不理,分明是情深意切。
“咳。”他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走到容婉卿跟前倒了两盏茶,一盏握在手,另一盏推给了容婉卿。
容婉卿抬眸。
弗玄影在这般凝重的场合下很不合时宜地呲出一口雪白的牙,英俊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夫人,林姑娘是个好姑娘,老夫甚是喜欢。”
心神俱疲的容婉卿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懵了,定定看着他。
就见弗玄影紧接着又问道:“不知夫人对裴峥有何看法?”
自打裴峥救过林襄的命,容婉卿拿裴峥当自家人看待,府里一有什么稀罕玩意稀罕吃的,便叫林轩给裴峥送过去,听闻裴峥遭难,她这心里堵得慌。
“鲜衣怒马少年郎,裴小公子年少有为、风华无双,只盼神灵保佑,他能安然无恙…”
容婉卿越说声音越低,喉间一片酸涩。
突然就听一道高亮的的:“好!”
弗玄影举起手中茶盏像是与人约定什么事一般,与容婉卿那茶盏重重碰了一下。
清脆的瓷器声在封闭的地道中格外悦耳。
弗玄影:“既如此,那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两个老的就替他们两个小的做主了,待他们二人从宣州回来,咱们两家就订亲!”
容婉卿满脸错愕:“…?!”
第118章夜谈
“指挥使大人,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很快就没了补给,校场那点粮草辎重撑不了几日,最先耗死的是咱们,不是城里,李凡那狗东西,在故意消耗咱们。”
一个亲卫清点完粮草辎重之后跑到王值身旁说。
“羽林营怎么还没到?”王值咬牙骂道,“就算是蜗牛爬也爬过来了。”
“指挥使大人,有消息了!”又一个人从后排跑上前,跑得气喘吁吁,是一百户。
此次都卫司里有官职的,大多被扣押在京城,带出来的也就几个百户。
王值眼睛忽地闪过一丝光亮:“羽林营有消息了?”
“情况不太妙。”那人重重咽了口唾沫,“咱们派出去送消息的人有去无回,疑似被扣押,第三拨人留了个心眼没进营,远远眺望,回报说羽林营的人按兵不动,我怀疑…”
他没往出说下半句话,沉默地看着王值。
王值倒是没惊慌,目光沉了沉,从齿缝里吐出三个字:“他娘的!”
刚骂完娘,王值一转身震惊了一瞬,不知何时行伍里冒出来一个一身布衣却形貌风流倜傥的人,在他身后远远跟着一串七零八落要捉拿他的兵,显而易见,他的兵丢人了,一群人拦不住一个人,真是废物。
心惊的同时,王值亦心生恐惧,这么一个人就这么鬼魂似地飘至他身后,他竟然没觉,可见来者身手深不可测。
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借着月光对视一眼,互相打量。
弗玄影瞅了一眼王值额头那条刀疤,开口道:“你是都卫司指挥使王值?”
王值盯着面前这位高手,谨慎地问:“不知阁下是哪位?”
弗玄影露出个仙气缥缈的笑容:“我是裴峥的师父。”
王值恍然大悟。
怪不得裴峥那小子身手出神入化,原来有个不得了的师父。
提到裴峥,王值脸色有些一言难尽,裴峥这个年轻人他很欣赏,甚至还带有些许钦佩的意味在,虽然私交不多,可听到裴峥疑似身亡的消息,他很悲痛。
他飞快地眨了一下眼:“据说,裴公子他于宣州…”
很奇怪,按理说裴峥身有官职,称呼他之时当以姓冠上官职,可许多时候,在非正式场合中,人们提到裴峥更愿称他一声裴公子,似乎裴峥与身俱来的矜贵之气很是让人印象深刻。
弗玄影皱着眉头对王值一摆手,意思是:“你不用说了,我徒弟生什么事了我都知道。”
他似乎很不乐意听到人们用哀痛或惋惜的语气来说裴峥遭难这件事,本能回避着这件事。
齐明尚未归,什么消息也没有,他一颗心吊着七上八下的,甭提什么滋味了。
王值被弗玄影这么一比划便也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