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路边,看着载着陈时绿的马车慢慢走远。
“江——”崔扶盈正要开口,江酌衍忽然阻止了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了看四周,“附近恰好有一家我的酒楼,我们不如去那里再说。”
“好。”
……
江酌衍所说的酒楼,正是醉乡楼。
这座南阳最出名的销金窟,门前迎来送往,丝毫没有因为先前成哥世子之事收到影响。
“江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他们刚到门口,便有一个女子迎了上来。
女人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微微抵在鼻尖,瞥了一眼崔扶盈,眼睛便弯了起来。
“公子倒是第一次带娘子前来,看来这位娘子定是不寻常。”
她迎了上来,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香气,却并不让人厌恶,反而生出一种置身花海的错觉。
“不知是哪家的娘子?春娘这厢有礼了。”她笑盈盈地问道。
“好了,春娘,莫要再逗她了。”江酌衍瞥了她一眼,“命人送一壶热茶来,再上些糕点,然后让周围的人都离远些,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打扰。”
春娘极会瞧人颜色,立刻正色应了一声。
江酌衍在醉乡楼有自己的雅间,环境清幽,他闲来无事喜欢来这里一个人喝上一杯。听着楼下欢声笑语,别有一番滋味。
醉乡楼的侍女很快将东西上齐,然后退了下去,还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
“这里无人,你我之间的话也绝对不会传到第三个人耳中。”江酌衍看着眼前的人,竟罕见地感到紧张。
“姑娘今天在马车上所说……”他话倏地停住,拿起面前的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又重重放下。
握着茶杯的那只手,竟在微微发抖。
他苦笑了一声,“让姑娘见笑了,我实在……”
“我明白公子心中所想。”崔扶盈并不比江酌衍平静多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明白“他乡遇故知”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何况这个“他乡”,或许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真正的同类人。
“那首诗是杜甫所作,我听到你评论的那句话,就猜到你或许也……”她声音有些干涩,“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能遇到与我一样的人。”
“所以……你真的是穿来的?”江酌衍声音微颤。
崔扶盈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眶都不知不觉红了。
江酌衍伸手撑住头,良久,低低地笑了一声。只是笑声却苦涩至极,“我都快要以为……这不过是我的一场梦,臆想罢了。”
听到他这样说,崔扶盈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个中心酸苦楚、不安恐惧,恐怕也只有他们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