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名叫曹梓,原本也是太医院的太医,但因犯了宫规被撵了出来。
他方才一口气说太多,喘了口气,才说出这第三条。
曹梓眼中满是鄙夷,“第三不治,与那恶鬼托生的郁攸迟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之人。”
宋承漪胃里难受,又听见这山羊胡大夫辱骂郁攸迟,她又急又怒。
因着过于气愤,胃中的翻腾不适好似都消停了下来。
她脸色白,但眼中清亮,抬眸道:“恶鬼怎么了?恶鬼也比你这面目可憎的穷鬼强上千百倍。”
这间医馆乍一看,药柜药斗和桌案椅凳一应俱全,细观之下,处处透着破败潦倒之气。
柜子表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积尘,研磨药材的钵子也满是裂痕,铜称也都变了形。
整间医馆都透着一股临时拼凑,敷衍了事的糊弄劲儿。
这么一会儿功夫,宋承漪胃中舒服了不少,她大概能猜到,这种异样之感是如何而来。
多半是郁攸迟身上的难受痛楚传到了她身上。
她得赶紧去到他身边。
宋承漪道:“不止是个穷鬼,指不定还是个庸医,露兰,我们走。”
“站住!”曹梓从诊案的后头,绕到了她们跟前,也挡住了她们的路。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庸医?!谁是穷鬼?!”
宋承漪的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曹梓最隐痛的疮疤。
他现在确实穷困潦倒,再也没有之前在太医院春风得意的日子。
曹梓心中羞恼,生了急火,举着手指对着她颤动个不停。
宋承漪扯出一丝笑,“谁急的跳脚,我说的便是谁。”
曹梓伸着双臂挡着她们,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当我这医馆是什么地方,你们不能走,必须要给我诊金,再恭恭敬敬给我赔礼道歉,才能离开。”
露兰挡在宋承漪前头,那泼辣的厉害劲儿又上来了。
“好个不知廉耻的老匹夫!分明是你这老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辱骂我家主子在先,倒还有脸皮反咬一口要我们道歉赔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也不去门口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獐头鼠目,行止龌龊,凭你这等下作胚子,也配提道理两个字?”
曹梓脸皮薄又极好面子,被一个丫鬟当众辱骂,更加纠缠着不让她们离开。
“小贱婢,本官在太医院横着走的时候,哪里轮得到你来叫嚷!”
他向前一推搡,露兰一心护主,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恰好磕在了铜秤盘上。
铜秤盘有破损,边缘毛躁又锋利。
宋承漪心中一紧,急忙问道:“露兰,你怎么样?”
露兰体质特殊,一旦受伤,很难止血,最是凶险不过。
她平素连冬月都很少叫露兰碰的,却被这大夫推得磕伤,宋承漪恨得咬牙。
曹梓嫌恶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眼看着她们。
“不过磕碰了一下,瞧着打扮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贵小姐,值当这般紧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