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
她全都看见了!
当夜,阿阮没有入睡。她偷了一根炭条,潜入了废弃的档案库。
她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在那积满灰尘的墙壁上,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书写着。
她写下那晚宫殿的布局,写下沈昭仪裙角的香料味道,写下华贵妃递过毒酒时手上那枚红宝石戒指的样式……那些被她用生命死死锁在脑海里的细节,此刻化作扭曲而狂乱的字迹,爬满了整面墙壁。
写到最后,炭条断裂,她的指甲也磨出了血。
她终于力竭,靠着墙壁,无声地恸哭。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档案库。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那满墙的黑色炭迹,竟在晨光的照耀下,渐渐浮现出淡淡的赤色光晕。
随即,所有文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墙上剥离,在空中汇聚成一道赤色的光流,呼啸着投入了远处宁安殿的方向,没入那口深不见底的宁火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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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一道由苏烬宁亲自颁布的《正史令》传遍宫廷,其中关于“癸未年废后案”的记述被彻底推翻,令中精准地详述了换婴与毒杀的全部过程,其细节之精确,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那段记述的末尾,有一行小字批注:“据无名守忆人所述。”
当这道旨令被宣读到忆所时,阿阮正跪在地上擦拭石阶。
她听到那句“无名守忆人”,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许久,她缓缓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抬起手,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在。
我存在过。
同一时间,京郊的演武场上,杀声震天。
第一批“守誓民兵”在完成“心火淬炼”后,由蓝护卫率队,进行着严苛的实战演练。
这些民兵大多是普通的农夫、猎户,此刻却身手矫健,眼中燃烧着一簇名为“心火”的火焰。
演练中途,意外陡生!
一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民兵,在对阵木人桩时,突然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他周身的空气猛然扭曲,一圈狂暴的赤色焰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瞬间将十余个坚硬的木人桩烧成了焦炭!
“失控了!快制伏他!”蓝护卫脸色一变,与其他护卫一同拔刀,准备布阵压制。
少年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周身的火焰越烧越旺,仿佛要将他自己也吞噬。
“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苏烬宁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场边。
她缓步走向那被火焰包裹的少年,无视了那灼人的热浪。
“这不是失控,是天赋。”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苏烬宁缓缓卷起自己素白宫装的右臂衣袖。
只见她光洁如玉的小臂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早已愈合的陈年灼痕,那痕迹如同一条火焰之鞭,深深刻印在她的肌肤上。
“我十六岁那年,在冷宫,也曾这样烧穿过三重宫墙。”她淡淡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全场死寂。
她走到少年面前,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察的白色寒气,轻轻点在了少年的眉心。
少年周身的赤焰如同遇见君王的臣子,瞬间温顺地收回他体内。
苏烬宁转过身,面向所有民兵,声音传遍全场:“即日起,设立‘赤焰营’,专收心火异变、天赋异禀者。此营,由蓝护卫统领,由他,”她指向那名刚刚起身的少年,“任副统领。”
当夜,王朝九城之内,共有十七名民众在睡梦中感到胸口灼热,醒来时,现自己的掌心竟能凭空燃起一小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们没有惊慌,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与归属感,主动前往当地的井卫司驻地报名。
北方的风雪,似乎比往年更早也更冷。
三州之地,爆了一场诡异的“沉语症”。
患者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渐渐失去说话的能力,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出半点声音。
唯一的怪异之处是,他们所有人,都能在纸上写出一种谁也看不懂的、如同鬼画符般的烬族古老秘文。
紫大臣在济世阁内,翻阅着那部越写越让他心惊肉跳的《赎罪录》残卷,当他看到关于“沈昭仪毒杀七十二名誊录宫人”的记载时,猛地将手中的书卷与北境传来的疫报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