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与蓝护卫的心脏同时漏跳了一拍。
不再用她的名字去回答?
那用什么?
在这场动摇国本的舆论战中,苏烬宁这个名字,既是定海神神,也是风暴的中心。
放弃它,无异于自断臂膀。
然而,苏烬宁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她已然做出了决定。
不等林墨再问,宫外的世界已然风雷激变。
沈昭仪的动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更狠、更快。
她没有再用阴谋诡计去栽赃或构陷,而是选择了一种堂皇到令人不寒而栗的阳谋。
一张张以假乱真的《独裁诏书》,如雪片般悄然无声地流入了京城市井,乃至通过早已布好的暗线,流向了全国各州府。
诏书以昂贵的金丝玉牒为底,字迹是模仿圣上笔迹的馆阁体,庄重威严,而那枚赤玺印章,更是仿得天衣无缝,连掌管印玺的老臣初看之下都难辨真伪。
诏书的内容,更是毒辣到了极点。
它没有攻讦苏烬宁,反而将她捧上了前所未有的神坛——“皇后苏氏,天命所归,司掌民心,有大智慧。自即日起,天下政令,唯皇后旨意是从,各地民策台悉数废止,万民之言,皆由皇后一人代为天听。”
这道伪诏,像一柄裹着蜜糖的利刃,精准地刺向了苏烬宁一手建立的体系的心脏。
它将“聆听”扭曲为“代言”,将“共治”偷换为“独裁”。
它在告诉天下百姓:你们的觉醒毫无意义,你们的声音终究只为成就另一个人至高无上的权力。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各地民策台前,原本热烈讨论的人群变得沉默,那面曾让他们引以为傲的石墙,此刻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天真。
“我就说,哪有真正放权于民的道理……”
“原来,我们都只是她登顶的棋子?”
“废除民策台?那我们以后的话,又要说给谁听?”
济世阁内,林墨面前悬浮着一张巨大的光幕,那是以宁火井为核心构建的“静脉帘”,能够实时监测王朝疆域内“心火”的宏观波动。
光幕上,代表着万民信念的金色光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黯淡下去。
“娘娘!”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全城心火波动,在一个时辰内骤降三成!这是集体信念崩塌的征兆!再这样下去,民心就……就散了!”
她火冲向宁安殿,心中焦急如焚。
然而,推开寝宫大门,看到的却是一副让她错愕的景象。
苏烬宁正盘膝坐在榻上,双目紧闭,练习着一种极为古怪的闭气吐纳之法。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仿佛刚从深水中捞出来一般,虚弱到了极点。
“刚用了‘末世之眼’。”苏烬宁没有睁眼,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看了一场……没有我的未来。”
林墨心头巨震。
末世之眼,预知三日危险,代价是消耗生命力,闭关三日。
她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使用了它?
而且看到的,是没有她的未来?
苏烬宁没有再解释,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