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和张远霄吃饭,会不会又误会了什么?
一股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
“可能……看错了吧。”蔺遇白干巴巴地说,嗓音隐隐有些发虚,“像他这种富家子弟,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也是噢,”蒋循挠了挠头,“那估计是贴主眼花了。不过要是真的,那可真是大新闻……”
蔺遇白没再接话,匆匆拿了洗漱用品躲进了水房。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却始终浇不灭心里的慌乱。
他不断蕴藉自己:没事的,就算裴知凛看到了又当如何?那是他的远霄哥,又不是别人。裴知凛纵使再不讲理,也不能阻碍他跟他哥吃饭吧?
退一万步而言,他也许根本没有看到,这是某种巧合。
虽然这么想着,但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像蛛网一样,细细密密地缠绕上的他的心。
目前,知道他和张远霄在后街吃饭的人只有孟清石。
出了浴室后,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孟清石就给他发了信息来。
“对不起,白白,今天上摄影摄像课的时候,裴学弟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本来想要糊弄过去的,但、但……他气场太强了,我招架不住,全招了……”
蔺遇白:“……”
好家伙,原来是你出卖了我。
但现在显然也不适合责怪孟清石,也不能怪他。
要是蔺遇白现场面对裴知凛,也可能被吓得原形毕露,把什么事都招了。
裴知凛真的看到他和张远霄一起吃饭了,既然看到了,为何不来找他?
蔺遇白不相信裴知凛会坐得住。
但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蔺遇白一下子就琢磨不透裴知凛了。
接下来几天,出乎蔺遇白的预料,风平浪静。裴知凛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申请添加好友,也没有在任何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偶遇”他。
蔺遇白逐渐放松下来,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裴知凛那天纵使真的出现了,也可能不是因为他吧,或是没有看到他。
蔺遇白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学业和兼职当中。
这天晌午,他接了一个跑腿平台的单子,要送一份文件到三环城西的别墅区。
地址有点偏,但跑腿费给的高。
他骑着电动车,按照导航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那栋独门独院的现代风格别墅。
夏末的黄昏来得很迟,但别墅区绿树成荫,且这栋宅子的门廊设计得很深,光线被巧妙地拒之门外,只余下昏沉沉的,带着暖黄调子的暗影。
蔺遇白抱着快递袋,摁响了门铃。
他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有些低,身上是快递公司的宽大工装T恤,更衬得他身形纤细。等待的时候,他下意识整理一下自己被头盔压乱的头发。
门外传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蔺遇白低着头,公事公办地快速道:“您好,跑腿配送,请问是孟先生吗?您的文件——”
他递出文件袋,等待着签收。
然而,预想中的接手没有发生,门口的人没有动。
一种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
蔺遇白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猛地抬头——
深灰色家居服,松垮地穿在身上,却依旧掩饰不住极度优越的身量。线条流畅地下颔,微抿的薄唇,然后是那一双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眼睛。
深邃,冰冷,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眼角下方那点嫣红的痣,在晌午明媚的光线映照之下,妖异得惊心动魄。
是裴知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栋别墅是他的?!
蔺遇白大脑瞬间宕机,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跑!
奈何,太迟了。
裴知凛的动作迅猛得惊人。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文件,而是精准地攥住了蔺遇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俨如冰冷的铁钳。
“裴知凛,你——”蔺遇白惊呼出声,手中的文件袋“啪嗒”掉在了地面上。
少年一语不发,眼神暗沉如水,眸底仿佛积蓄着风暴,就这么抓着蔺遇白的手腕,猛地把他往里侧一拽!
蔺遇白踉踉跄跄跌入门内,眼前一片恍惚,尚未反应过来,身后的厚重门扉被裴知凛用另外一只手「砰」的一声推上,彻底隔绝了外界。
明亮的光线被阻挡,门厅里只余下从高窗透下来的,略显昏晦的光线。
“裴知凛,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