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过多久,河面咕噜咕噜滚动翻涌,竟然冒出一只竹筏。
李横七这少爷嫌弃地拧眉:“这是什么意思?叫我们乘这破烂筏子?”
朔方笑道:“这里又不是天道宫,师弟,你就别挑了。”
李横七:“我可没挑,我只是觉得那个谢忘情太不把我们当回事!”
“走吧,你不想去可以自己待在这儿。”说完,微生仪没再给他眼神,直接轻飘飘地落了上去。
江云萝紧随其后,比起在高空中御剑飞行,她对水倒是不怎么恐惧。
只不过,某个趾高气扬的少爷却不一样了。
刚站上来,脸色就惨白的一批,不仅使劲咬着牙,眼神还丝毫不敢看水面。
江云萝毫不客气地凑过来:“横七师兄,你该不会是怕水吧?”
李横七梗着脖子:“谁怕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水?”
江云萝:“……”恼羞成怒成这样了,还说自己不怕水?
所以说,什么麒麟子,这厮分明就是属狗的。
脑海中的白赤:“那你干嘛非要惹他?”
江云萝一本正经:“我不是惹他,我只是在缓解紧张,你不知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此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白赤:“那你是想多了,而且,就算有危险又怎样,不是还有微生仪在吗?他可是堂堂的无生道君,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的!”
江云萝叹气:“唉,你不懂。”
越是主角才越会遇到危险,尤其在这危险重重的修真界里,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呢?
江云萝揣着略微忐忑的心情看着竹筏顺水而下,一路从皇宫外的金水桥边飘到了威严高耸的宫墙之内。
只见宫廷之中,重重殿宇,尽显雍容和贵气,而在这卷翘飞檐之中,最显眼也最气派的地方当属那座灯火辉煌,彻夜不休的摘星楼。
“既然这摘星楼是送给公主殿下的,那么说,此刻长欢公主就在里面了?”
微生仪:“嗯,应该是,我们先进去再说。”
几人下了竹筏,重新踩上了青石板。
仰头望去,便见眼前的摘星楼好似凭空拔地而起,碧瓦飞薨,气派无极,数十丈高台穿插入云端,所谓“手可摘星辰”,说的便是此景。
大约是早有授意,几人一路走来,并未有人阻拦。
灯火辉煌的摘星楼里,两列持戟的甲士岿然不动笔直而立,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好似没有生气的雕塑。
对于这种场景,江云萝难免觉得压抑,反观微生仪,从始至终都是平淡无波的神情,好似天塌下来,也不会变色分毫。
忽然,走到一半,他停住了脚。
紧跟在身后的江云萝差点撞到他身上,赶紧往后撤:“怎么了,师兄?”
微生仪转身看向她,寡淡眸色映着她茫然的样子,似有起伏道:“你待会儿……罢了,你身上还有师尊留下的伏魔印,应该没什么。”
不明所以的江云萝:“……”什么什么?伏魔印怎么了?没什么是什么意思?
凭借泥腿子的本能,江云萝觉得待会儿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于是,她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生怕离他三步远便会遭遇跟那几个奉仙国人一样的悲剧。
只是万万没想到,刚踏上摘星楼顶,便被无形的屏障阻挠。
只见数十丈高台之上,雕栏玉砌,气势恢弘,阁楼之上铺设富贵绚烂的琉璃瓦,台阶地砖皆是上等白玉垒就,更有浮于半空的星图,镶嵌在殿门环首上的夜明珠,以及豢养在高台上的珍贵鸟禽。
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无边权势,浩渺人间。
江云萝:“不愧是皇宫,我要是有一座这样的摘星楼,我还修什么仙?”
白赤立刻愤愤:“江云萝,你就只有这点出息吗!”
江云萝笑道:“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吓的,我要是有这么一座摘星楼,定然把你供在这里,把那门上的珠子扣下来踢着玩,你觉得怎么样?”
白赤:“……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下一刻,重重玉阶之上,殿门陡然大开,一道身穿黑金交织繁复莽袍,气韵不凡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不止是气度,连样貌也是无可挑剔。
长眉入鬓,鼻骨坚。挺,颧骨下的脸颊削而尖,一双眼睛泛着锐利的冷,明明眼角带笑,却给人浓浓的阴森与危险之感。
居高临下站在那里,好似将这芸芸众生都踩在脚下。
江云萝第一反应:此人危险至极。
第二反应:她得离他远一点。
躲在微生仪身后没多久,就听到充满戏谑的一句:“这是什么风把堂堂的无生道君给吹来了?莫不是在天道宫呆腻了,想要来我这摘星楼逛一逛?”
微生仪仰头:“听闻你耗巨大资力建了一座摘星楼,不仅气派无极,而且所纳宝物皆世间之至宝,绝无仅有。我闲来无事,特意前来一观。”
那男子含笑,竟是隐隐的傲然之色:“哦,看完之后,你觉得如何?比你那清冷空寂没有半点人气的参商殿要好多了吧?你若是在那里待得不顺心,我倒是可以让你在这儿小住几日,说不定到时候你被这里的繁华富贵迷了眼,不想再回去了呢。”
李横七额筋抽动:“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微生仪按住他,转身时身形俊挺,如松如鹤,语气更是清冷中透着随性:“你这摘星楼确实漂亮,只可惜,不是我喜欢的,而且待来日整个夜凌国气数尽了,此处也只会化成一抔黄土,又如何能迷得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