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绿树摇曳,一树桃花开得极为烂漫,树上的鸟儿啾啾鸣叫,时不时地扑棱一下翅膀。
这短暂的间隙,朔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语气难掩忧虑,而默默听完此事的微生仪睫毛凝着细碎的光,紧绷开口:“我知道了,此事,我会留意。”
*
论道仍在继续,微生仪却不曾出去,反而留在了院子里。
江云萝一大早看见人,还有些惊讶:“师兄,你今日不去论道台吗?”
微生仪端坐于满树的芳菲之下,凝神道:“今日不去。”说完,眼睫拨拢,看向从另外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的君不渡。
对方也是一愣,颔首叫了声“道君”,接着满眼笑意地往江云萝这边凑:“江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江云萝揉着眼睛道:“还行吧,除了枕头有点硌得慌。”
君不渡道:“我的枕头软,要不然我跟你换?”
他眼眸眯着,又一副好皮相,讨好人的时候语气都掺着丝儿。
江云萝立马清醒过来,道:“还是算了吧,枕你的枕头,我怕夜里做噩梦。”
君不渡眼神顿住:“你这是在嫌弃我?”
江云萝:“没有,你想多了。”
君不渡似乎从她眼里看出了防备,欲要逼近,不远处的李横七见状,立刻将他薅开:“我说你,一大早就对我天道宫的弟子动手动脚,君不渡,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被推开的君不渡也不恼,收起没有表情的脸,又变成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没想干什么啊,只是昨日听蓬莱的弟子说,这附近有一种混沌阴阳鱼,日日听着讲经论道长大,已经生出了灵智,而且只要谁讲经讲得好,它就能自己上钩。我想拉着江姑娘一道去见识见识,不行吗?”
听到这话的江云萝眼珠子动了动,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
而李横七则满是质疑:“什么混沌鱼?我怎么没听说过?”
身后赶来的朔方:“确实是有这种鱼,只是书上记载过,但从来没有见过。”
君不渡笑了:“没见过不要紧,我们这不是已经来了吗?走吧,江姑娘,待我把这鱼钓上来,就送与你当谢礼。”
“谢礼?”
“谢你当初在千佛洞救我一命。”
江云萝:“还是算了,我自己会钓。”说着,笑吟吟转向一旁的微生仪,“师兄,既然你闲来无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微生仪抿唇,不知看了多久,眼眸淡淡移开:“不了,还是你们去吧。”说完,大步走回了房间。
江云萝:“……我怎么感觉师兄有点不开心了呢?”
朔方咳了一声:“师兄应该没有不开心。”
这边,李横七烦躁跺脚:“我说,你们到底去不去,要去就快……”
话没说完,院门外忽然经过两个人,月白色的弟子服,熟悉的面孔,却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慎思师姐,还有苟二花?”
几人惊讶,立刻跑出来。
江云萝道:“慎思师姐,二花师妹,你们这是去哪了?”
打从入岛就没碰过面的人陡然出现,让人不免有些担忧。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整天没出现,眼前的俩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声音也透着虚弱:“昨日游玩忘了时辰……没能告诉你们。”
朔方温和道:“没关系,你们先去院子里歇会儿吧,待会儿要是想来,可以和我们一起钓鱼。”
“……好。”两人说完,就这么直愣愣地走进了院子里。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江云萝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不大对劲呢?尤其是二花师妹,都没开口说过话。难不成……是还在生气?”
她意有所指,李横七则立刻炸毛:“关我什么事?不就是叫了声她的名字吗,她就气成这样?哼,心眼那么小,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我们走!”
麒麟子昂首怒视地往前,身后几人于是立刻跟上,自然也忽略了方才的那点不对劲。
几人御剑,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波光摇曳的浅滩前,只见暖风温柔,阳光灿烂,晴空如洗,一片碧色。
在天道宫待久的众人,哪见过如此海景,当即被迷住。
但很快,李横七再次抛来质疑的眼神:“这就是你说的地方?怎么连个鱼影都没有,还说什么混沌阴阳鱼,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君不渡却笃定:“这是鱼问秋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朔方道:“鱼公子一身正气,行事沉稳,确实不像会说假话。”
于是,几人就盘腿坐在那里,各折了一截长长的树枝当做钓鱼竿,而后挂一抹钩子,抛进去。
没有鱼饵,只有鱼钩,还是直的。
从没钓过鱼的江云萝:“这样真的能行吗?”
君不渡:“愿者上钩的典故听说过没?待会儿论道开始,鱼儿自然就会来了。”
看他胸有成竹,江云萝也不再说什么。
而没一会儿,论道台就响起了那群和尚的诵经声:“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