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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钵（第1页）

衣钵

因果轮回，萧远的重生从来不是什麽上天的安排，而是上辈子墨言献祭魂魄的报酬。在萧远晋升元婴的时候，这辈子的墨言在梦里见到了一次上辈子的墨言，这才让他明白萧远的变化究竟从何而起。

而关于墨言为什麽可以献祭魂魄实现逆转时空，就是个非常长而且繁琐的故事了。此处也不多做赘述，而至于墨言如何和萧远表达，由于太过繁琐枯燥便也在此省略，也不是什麽非常重要的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上辈子的墨言发下誓言，如果这辈子的萧远可以晋升元婴，自己可以把魂魄献祭给天道。

萧远看着喝水润喉的师尊，整个人都在颤抖。所以这就是他重生的原因吗，自己自从重生後努力，不就是为了师尊能够活下去不要因为自己而死，那现在自己算什麽。

无力感笼罩着萧远，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这样无助。自己刚刚意识到自己爱着师尊，师尊却要因为自己的爱而死去，这算什麽？这就是命运吗？

“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我本来也没什麽活着的意义。”墨言有些怅然地看向天花板，“我曾经也以为师尊长生不老是恩赐，後来才意识到这份恩赐所带的责任是多麽的沉重。”

“所以这就是衣钵？”萧远的声音很轻，散在空中，却还是被墨言听得清楚。

墨言有些无奈地端起茶杯，滚烫的热茶在他的指尖变温，他叹息着说道：“详细说起来又不知何时，你就当这个衣钵是限制了修为的同时让继承的人长生不老。而继承这个衣钵的前置条件就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要修习特定的心法，当年收你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时期，墨遥刚刚好。当然，我已经告诉了她这些。”

听到这话，萧远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我是最後知道的？”

“毕竟之前没必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本来就没多少人知道。”墨言放下茶杯，白瓷杯上凝结着一层细细的霜，“你也不是最後知道的，整个宗门除了我们也就冼月和蕊宁知道。”

但这能一样吗。萧远很想喊道，但他看到墨言脆弱的样子，还是将那些话全部咽了下来，接着问道：“那为什麽你继承了衣钵後师祖就死了？”

墨言有些动容，他继续回答：“因为师尊的寿元早就尽了，若是失去衣钵的保护自会消亡。”

“那您呢？”萧远看向墨言深邃的眼眸，异色的瞳孔让墨言不敢移开眼，“师尊的寿元还剩多长时间？”

墨言看着萧远坚定而充满着个人情感的眼神，叹息後道：“足够我目送你成仙。”

那如果我不想成仙呢？萧远看着又一次打哑谜的师尊，有点愤怒，但不知道该怎麽表达。只能赌气似的坐到座位上，最後说道：“那我就一直不成仙。”

“荒谬！”在听到萧远的话後，墨言难得地发了脾气，“你知不知道现在灵越来越少，成仙只会愈发困难，可能再过五十多年，修真者都会绝迹，你不成仙，你修真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麽？”

“我上辈子是为了复仇，”萧远又一次站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去靠近师尊，而是站得笔挺，居高临下地看着师尊，“而这辈子起初我是为了不连累您，後来我是为了那些百姓。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想要成仙过。”

墨言被萧远的回复震惊，却不知道该怎麽反驳，只能发抖着看向旁边：“你现在是这样想，但等你寿元将近的时候你会後悔的。我不想让你後悔。”

“你到底凭什麽预测我的想法。”萧远低下头，看着师尊日益消瘦的身形，一种诡异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你是不是已经把衣钵给了墨遥？”

墨言沉默着，他挥手想把萧远赶出房间，却被萧远握住了手腕。

“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萧远，为师不是什麽没有私心的人。自从师尊走後我一直在思考我的意义，後来我才意识到，只要我这种不知道为什麽保护凡人的人一直占着这个衣钵，我一辈子也没办法明白我存在的意义。”墨言别无他法，只能承认，说罢他轻轻转过头，却被萧远突然贴近的脸吓了一下，那双异色眼眸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萧远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起初师尊对他而言就是个温柔包容的长者，长相不错，但一直没啥竞争意识，比不过其他三位长老或者宗主的势力。後来师尊是救了他一命的救命恩人，不算强大但对自己很好。重生後师尊是有着秘密的看不清楚实力的强者，师尊知道许多历史密辛却一个都不愿意告诉自己，谜语人的同时却在引导着自己。

现在他终于看清了师尊。柳叶眉桃花眼，白皙无暇的皮肤和打理得当的青丝，这个在大部分人眼里强大却温和的人，其实也只是一个不知道如何面对师尊留下来的任务的人罢了。他强大丶神秘丶心思缜密而心细如发，做事谨慎又留有馀地，在几乎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个绝对的负责任的人。但他也会无助，也会迷惘，也会想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萧远很心疼墨言，他低下头，有些情不自禁。但墨言还很清醒，他推开萧远道：“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就去闭关吧，或者历练，我已经没什麽能教给你了。”

“您既然一直不知道为什麽活着，那你为什麽一直这麽照顾凡人？”萧远退後半步，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墨言有些无奈地笑道：“有很多事情，不是说我不清楚为什麽我就不会去做的。”

“墨遥知道这些事情吗？”萧远突然想到。

“你说的哪些？”

“衣钵丶你的寿元还有关照凡人的缘由。”

“衣钵的事情说了，寿元的事情她也清楚，至于最後那个……”墨言看了眼窗外，又轻轻扫了眼萧远，最後看着门槛说道，“那得看她自己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