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心中十分闷痛,自吐出那一口血後,他便抵着马车的车壁休息,脑子里全是杂乱不堪的回想,本让他可以舒心的记忆此时都像针使得细细密密地扎着他,在脑子里搅动着。
他皱着眉,似乎是清醒,又像是在梦魇。
当马车逐渐行驶上更为平整的路面,穿过京城的人群里,那嘈杂的人声竟然出奇地覆盖了他脑内的嗡鸣,毕竟再吵闹的声音,此时都像天籁一般,闯进安和的脑子里,至少能够淹没掉他那些痛苦气愤的思绪。
当嘈杂的声音渐缓,渐渐消失,马车已经快要行驶到安府那条格外安静的街。
失去了吵闹的人群声,马车旁边从吵闹变得安静。
那些可恶的记忆又蜂拥而上。
安和猛地惊醒过来。
张盛看到安和醒了过来,焦急地凑到他旁边:“干爹,干爹您终于醒了,您都吐血了,可千万别再气着了,伤身啊!”
安和按住额头,骂道:“闭嘴,一直听到你鬼哭狼嚎的,吵死了。”
他能恍惚听到这段路上,张盛一直催促着车夫再快点。
“干爹,您都这样了,我不能不急啊,马上就快到了安府了,快点让安府的大夫替您瞧瞧,这身体是等不得的。”
安和咽着喉中的腥甜,从方清醒的闷痛中缓了过来,对张盛说的话却是:“赵凉絮呢?”
张盛呆住。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安和吐了血後他再顾及不上旁的,他也不知。。。。。。
安和的声音透着阴冷,又问一遍:“赵凉絮呢?”
她就这样背叛了自己,他待赵凉絮那麽真切,她却这样背叛了自己。
他还信着赵凉絮的,像个傻子一样信她。
安和已不知道赵凉絮在他背後做过多少这般可恶的事情了。
就因为他是个太监。
他早该知道的。
喉腔中的血让他一深一浅的喘气都是带着铁锈味的,安和艰难地吞咽一口,然後带着压抑的愤怒,带着能咬碎牙齿的愤怒说:“去,去找赵凉絮,不能让她跑了。。。。。。她不知道咱家看见了,若是还贪慕着咱家的东西,她就不会跑,找人看住她,一刻不落地看着。”
安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别将她锁在院里,就背地里看着她,看她都会去哪,看她还会私会哪个男人,事无巨细地禀告给我。。。。。。禀告给我。”
赵凉絮既想待在他身边,又要去找旁的人,怎麽可能?
陈青烈,陆轩,驿站的那个人。。。。。。
所有她见过的男人,都很可疑。
还有谁,还会有谁。
赵凉絮接触过的人,她私会的人,他要全部都揪出来,杀掉。
然後让赵凉絮知道那些人死了,让她知晓她自己永远也逃不了。
他的声音嘶哑着,语气是急的,连说出来的话都无意识地重复一遍。
安和又低下头咳嗽两声,咳出血丝。
“不去安府,去宫里。”
安和又吩咐道。
他靠回车壁,喘着气,可人的晕眩又席卷了他。
至少晕眩能让他再少去想那些事情。
。。。。。。
安和到了宫里,意识依旧是模糊的。
唯有即将到安府的那段时间他才稍稍清醒,然後愤恨地下了命令。
张盛请来太医,替安和诊断。
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千岁受了大刺激,才会这般,张公公,千岁这究竟是。。。。。。”
张盛少了平日的和气,说道:“大人只说如何用药就是,旁的少知道为好。”
太医收了心思,正了神说道:
“急火攻心对身体的损耗不小,千岁这一遭身体多少会虚上几天,若是注意得不好,损了身子根基更是大事。需得用些温药滋补安神才行,可要想恢复得快,归根结底还是得靠千岁自己也想静心才行,张公公,您便劝着点吧,至少不能再像今日这般动这麽大的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