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洞府外的竹林时,宁不凡与巧璃才踏着灵舟落地。刚走近洞府大门,便见池塘边坐着一道纤细身影——文思月正侧身坐在青石上,浅色长裙被拨到一侧,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腿,玉足轻点水面,溅起的水花逗得池里锦鲤围着她打转,模样透着几分无聊,又带着少女的鲜活。
宁不凡脚步顿了顿,不便贸然上前。巧璃会意,提着裙摆快步走过去,笑着问道:“思月姑娘,怎么在这儿坐着?可是有要事找我们?”
文思月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他们,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起身时,竟没留意裙摆还撩在腿间,全然没在意走光。她对着两人拱手躬身行礼,目光先飞快扫过宁不凡,才对巧璃说道:“前辈,是紫灵门主让我来的,她想邀前辈去灵音瑶榭见面一叙——门主说,门内人多眼杂,白天不方便说话。”
说完,她又转向走过来的宁不凡,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几分神秘:“门主还特意交代,跟前辈提‘竹子’的事,说您一听就懂。”
“竹子……”宁不凡心中了然,知道是天雷竹的事,当即微笑点头,“我晓得了。”
文思月见他明白,又忍不住好奇追问:“前辈,您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小姐呀?我听门里老人说,小姐早年在魁星岛待过,您是不是也去过?参加过那一年的双圣节?还有镇妖大典?”
这话一出,宁不凡与巧璃都愣了——没料到这姑娘看着单纯,心思竟这么细。没等他们回应,文思月又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期盼:“前辈和小姐都对我格外照拂,是不是……是不是与我家父有关?你们认识我父亲,对不对?”
宁不凡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家小姐与你过世的家父并无直接关联,不过是当年恰巧见证过一些事。倒是我,曾受你父亲文樯兄所托,要照看你一二。”
“文樯兄……”文思月听到父亲的名字,眼眶瞬间红了,没忍住“噗通”一声跪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他们都说我父亲是叛徒,说他通敌害了魁星岛……可前辈和小姐却愿意对我好,我……我总觉得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巧璃见状,比宁不凡想施法扶人的动作还快,连忙伸手将她拉起,掏出手帕递给她,柔声安慰:“过去的事就别再揪着了,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难过伤心。”
宁不凡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也软了几分:“文樯兄或许有过不得已的选择,但他无愧于‘好父亲’这三个字。无论旁人怎么说,他对你的父爱,从来都没掺过半分假。”
文思月攥着手帕,哽咽着点头。宁不凡转头对巧璃道:“巧儿,洞府里的灵宠和灵草,就劳你多照看了。”巧璃听闻他在外人面前如此亲切称呼自己,不禁小脸微红笑着应下:“放心去吧,早去早回。”
宁不凡这才对文思月说:“走吧,带我去见你家门主。”说罢,取出御风舟,带着思月朝着妙音门的方向飞去。灵舟掠过夜空时,文思月还悄悄抹着眼泪,只是眼底的迷茫,却比来时少了几分——原来父亲并非如旁人所说那般不堪,这便够了。
远处妙音门的灵雾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他心中清明——紫灵深夜相邀,又特意提“竹子”,必是为了天雷竹;再加上白日赵峥提及的蝎岛之行,想来还会说起借蝎岛锄奸、了却复仇心愿的事,这两点,便是今夜谈话的核心。
灵舟落地,两人步行至灵音瑶榭。夜色中的瑶榭静悄悄的,四周萦绕着淡紫雾气,檐角灵灯的暖光映亮玉石小径,空气中飘着清雅的灵花香。刚到院门,文思月便快步迎上来,额间金饰闪着微光:“前辈,门主在里面等您许久了。”
穿过两道雕花木门,前方便是内阁。还未靠近,宁不凡的神识已悄然铺开,清晰地探到内阁正中的景象:紫灵正躺卧在一张形似波斯躺椅的白玉床榻上,双目轻闭养神。她一头乌黑长如瀑布般垂落,大半掩在胸前,衬得肌肤愈白皙;身上一袭深紫色长裙勾勒出柳腰翘臀的玲珑曲线,纯金打造的头饰与臂饰在灯光下泛着华贵的光泽,纤细的脚踝处系着金链铃铛,随着呼吸间的细微动作,偶尔出清脆的轻响。手腕上那只熟悉的灵镯静静套着,即便隔着紫色面纱,也难掩她愈娇艳动人的绝世风姿。
文思月引着宁不凡拾级而上,踏上灵音瑶榭二楼。木质楼梯轻响间,宁不凡敏锐感知到一层淡不可查的灵力波动笼罩整栋楼阁——竟是被布下了屏息隔音禁制,他暗自腹诽:妙音门的人谈事,倒都喜欢弄这些隔绝外人的手段。
行至一扇挂着紫纱帘的房门前,文思月停下脚步,对着帘内轻声通禀:“小姐,前辈到了。”
帘内未有应答,思月却似得了示意,伸手想引宁不凡入内,情急之下竟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宁不凡猝不及防,胳膊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胸前柔软,两人皆是一僵。文思月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指尖都有些颤,连头都不敢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不凡也略感尴尬,轻咳一声,上前一步走向纱帘。就在这时,帘内传来紫灵轻柔的起床声,紫灵从玉床旁起身时,裙摆扫过榻边的玉瓶,她缓缓走向纱帘,纱帘被指尖轻轻撩开,带着灵草馨香的风裹着细碎的银铃声飘来,眉目沉静,面若桃花,双手轻置于腰间,目光清亮地望着宁不凡,满是久别重逢的平和。
她抬眼看向宁不凡,眼底瞬间亮了亮,先前闭目养神时的沉静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藏了数十年的舒展与客气,连声音都软了几分:“韩前辈,魁星岛一别,你我终于在此相见。”
文思月见状,连忙趁机说道:“前辈,小姐,你们慢慢聊,思月有事先告退了。”宁不凡与紫灵对她微微点头,文思月躬身施了一礼,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轻轻带上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二人。
宁不凡看着紫灵如今这般模样,想起魁星岛一别时的场景,心中泛起几分感慨,刚要开口问候,却见紫灵上前半步,指尖轻轻攥着紫色裙摆,先抛出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前辈,你说……人要是太想做成一件事,会不会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垂了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若不借着些旁人的力量,我又怎么能撑到现在,怎么敢想那些没完成的事?可有时候看着门里的人,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宁不凡愣了愣——他本以为今夜见面,紫灵会先提蝎岛之行的安排,或是妙音门的近况,没料到她一开口就说这些藏在心底的迷茫。眼前的她,没了门主的威严,倒像个在岔路口徘徊,只能向信任之人吐露心事的姑娘。
他放缓语气,示意她坐下说:“别急,有话慢慢说。紫灵说的‘旁人的力量’,是指之前提到的蝎岛?”
紫灵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金链铃铛随动作轻响,她指尖摩挲着腕间灵镯,避开了关键的关联,只含糊道:“是也不是。有些事还没到能说透的时候,只是这些年步步走下来,总怕哪一步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她抬眼看向宁不凡,眼底带着几分期盼,却没再提复仇与内奸的事,只轻声问:“韩前辈,你会觉得……我这样太急功近利了吗?”
宁不凡看着她眼底的纠结,没戳破她没说透的话——他知道紫灵向来心思重,不愿轻易袒露底牌,便顺着她的话道:“做事急些没关系,只要守住底线,别让自己陷进去就好。对了,你先前约我来,除了这些,是不是还有关于蝎岛的事要商议?”
紫灵闻言,才稍稍收了情绪,点了点头,却没立刻细说,只道:“蝎岛那边,我已有初步安排,只是还需要前辈帮衬——具体的,稍后再跟你细说,其实……我自从知晓前辈你来到天星城,就一直想跟前辈叙旧,也请教些修行上的事。”
宁不凡听着紫灵藏着顾虑的倾诉,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通透:“在修仙界,终究要靠实力说话。任你计谋再精、手段再巧,遇上绝对的实力差距,也不过是徒劳。紫灵,有时候指望旁人的力量,不如沉下心来练自己的本事——别人的援手,从来都不是长久之计。”
这话让紫灵瞬间僵住。她怔怔地看着宁不凡,眼底满是震惊——这番话,竟与星宫那位前辈当年提点她的话几乎一模一样!这些年她靠着算计与借力撑到现在,早已忘了最初那份踏实修炼的心境,此刻被宁不凡点破,心中又惊又愧,更多的却是找到方向的清明。
她垂眸沉默片刻,再抬眼时,眼底的迷茫褪去大半,只剩下真切的期许,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无比的认真:“韩大哥,你……你愿帮我吗?”
这句话问得极轻,却藏着她压了数十年的考量与期盼——从魁星岛被他救下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她心中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如今走在复仇与护宗的悬崖边,她需要一个能为她指方向的人。
宁不凡看着她眼中的光,没有立刻应下,只缓缓道:“我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蝎岛之行,若你真需要,我可以陪你去——但最终要走的路,要面对的事,终究还是得你自己扛。”
紫灵听到“可以陪你去”几个字,眼眶微微热,却很快稳住心绪,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郑重:“我知道……有韩大哥这句话,就够了。”
紫灵缓了缓心绪,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袋,目光落在宁不凡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听说韩前辈近日在坊市寻购灵竹,巧的是,我门内恰好有前辈可能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