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八珍羹”一勺又一勺地灌进男人的喉咙里,滚烫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烫红他的皮肤,他却连吐出来的权力都没有。男人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
一旁穿着旗袍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及其轻微的干呕声。白及的心脏突然收紧了一下,她甚至不敢再用馀光看去。
然而,预想中的割喉并没有立刻发生。
侍立在女人身旁的丫鬟眼神缓缓地锁定了女人。她伸出手,从托盘里拿起一个盛放着清水和一片柠檬的精致小碗,那本是用来净手的。
女人因极度恐惧而瞳孔放大,她死死地盯着丫鬟,那丫鬟将小碗凑到女人嘴边,却并没有强迫地灌下去,只是静静地端着。
意图十分清晰:自己喝掉它,或者承受更可怕的惩罚。
女人脸上最後一丝血色也退尽了,她看着碗里那片柠檬,再看着身边男子被强行填喂,痛苦到扭曲的脸,还有地上那具依旧流血的尸体……她颤抖着,接过了那只小碗。
碗碰到牙齿,发出“咯咯”声,她闭上眼睛,将那碗混合着柠檬片的清水灌了下去,随即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
她放下碗,眼神空洞。丫鬟收回碗,再次垂手侍立在旁,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白及感觉自己已经被汗水侵透,之前她以为寿堂只有那两个玩家,现在看来别的玩家之前只是隐藏得比较好,但是在这残酷的寂静中所有人都已经快绷不住了。
她正对面的,那个曾经把水果凑在鼻子上的女生眼神已经彻底涣散,她本能地咀嚼着,嘴角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汤汁。
带着一丝明显“愉悦”的声音从帘子後面传来:“好好好,诸位果然懂得品味,只是这汤羹浓郁,吃久了怕是口干舌燥吧?”
这是一个看似关心,实则致命的问题!
所有人的都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口干舌燥?谁不口干舌燥!在这极度的恐惧与刺激之下,每个人的嗓子都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干痛!可是这该怎麽回应?
如果回答“是”,那麽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什麽?如果回答“不是”,这就是在撒谎,规则中没有明确说能或者不能撒谎,可是如果错了,後果不堪设想!
白及馀光瞥见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他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麽,但是下一秒又闭上了嘴巴。
所有人都沉默着,可是每一秒的沉默都是在死亡的边缘试探。白及瞥了一眼季若桐,季若桐此时并没有给出任何的提示!
终于,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响起,是对面那个女生!她似乎已经被折磨到了极限,精神濒临崩溃,她喃喃道:“是……是有点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预想中的割喉并没有立刻发生。
帘子後方传来了一阵笑声,随後黄老爷说道:“既然如此,给这位贵宾上茶。”
话音刚落,一旁侍立的丫鬟走到阴暗处端了一个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及其精致的青花瓷盖碗茶杯,杯盖紧闭,正在往外冒着……寒气?
这个寿堂里并没有一丝风,在这紧张的氛围里周围空气更是闷热,那茶杯周围竟然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仆人将茶杯放在女人面前,随後轻轻揭开了杯盖。此时女人额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她死死盯着茶碗。
茶水汤色透亮,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浓香,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此乃老身珍藏的寒潭露,清热解毒,最是滋润喉咙。”黄老爷介绍着。
这是一场赌博,女人无法判断这杯茶水是否如看上去那般无异,她眼神在茶杯和各位宾客之间游离,寻求一丝不可能的帮助,这茶?是否妥当?
白及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盘子,她帮不了她!任何一点眼神的交流都有可能被视为“交头接耳”。
“喝吧,莫辜负了老爷的一片心意。”管家那尖锐的声音响起。
女人颤抖着手伸向茶杯,这茶至少看上去不难喝。她端起茶杯,闭上眼睛,猛地灌了进去。
所有人屏住呼吸——
无事发生!
“老身这茶怎麽样?”黄老爷微微转了个身,问道。
女人放下杯子,稳了稳心神,声音颤抖着说道:“茶汤……清冽,确实是好茶。”
“哈哈哈,有品!”黄老爷突然爆发出一阵怪笑,这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衆宾客没有人敢回话,下一次打破死寂的会是什麽?下一次“回应”会带来什麽“恩赐”?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