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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的价码三（第1页）

深渊的价码（三）

下水时，海水似乎比昨天更加刺骨。今早睡醒姜莱注意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红斑，同伴们也有类似的症状。泡进海水中，红斑开始瘙痒红肿，即使是被皮衣覆盖的部位也未能幸免。

姜莱提议：“今天分头行动，两人一组去不同的区域。但保持可视距离，半小时汇报一次。”

姜莱与季若桐结成一组，向右侧一片礁石区游去。水下的能见度比昨天更差，水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颗粒。姜莱不得不格外小心，生怕那些杂质进入眼睛引起感染。

“看这个。”季若桐从礁石上取下一个东西。一个完全被贝壳覆盖的物体，但形状上看仍能认出是一个塑料瓶。仔细看瓶口还有一个大钳子，是一个寄居蟹，它把瓶子当成了自己的新家。

“连海洋生物都把它当成了自然的一部分，污染已经深入生态系统。”姜莱神情凝重。

半个小时後，她们浮出水面汇报，除了这一只寄居蟹，没有额外的收获。

“东边有奇怪的结构，像是被海水淹没的建筑，但风格很奇怪，不像是现代的。”白及报告道。

一旁的林苏禾补充：“有一片区域水温异常，温度比别处都要高一些，像是水下温泉，但味道……像是化学药剂。”

四个人简短交流後，便再次下潜。姜莱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很不寻常的洞xue入口。她向季若桐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同向洞内游去。洞xue内壁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质感，仿佛被什麽东西腐蚀过。

洞xue深处隐约浮动着一丝微光，姜莱不由得心跳加速，难道前面会是“纯净之珠”？

但当两人靠近时，发现那只是一片嵌在岩石上的碎玻璃，反射着洞口透入的微光。两人顿感失望，正准备退出时，姜莱注意到洞xue上似乎雕刻着些什麽。

洞xue内光线昏暗，加上无法在水下长时间憋气，两人只得先浮出水面换气。稍作休整後，他们再次下潜，直奔那片刻有痕迹的岩壁。

通过仔细辨认，那似乎是一段连续的日记：

……

第三天：食物没了，海水让伤口溃烂。

……

第七天：Tom死了，他的眼睛变成了全黑。

……

第十天：我听到了歌声，那麽美，我要去找它。

……

最後一行字迹潦草到几乎无法辨别，但在末尾，刻着一个简单的核辐射标志，与昨天小雪找到的金属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浮出水面後，姜莱面色凝重：“这个地方之前还有别人来过，不是海女，可能是科学家或者工人。”

正准备去跟白及和林苏禾汇报，正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两人迅速游过去，看见那个矮小的男人张强正浮在水面上。他的手里正捧着一颗完美圆润的珍珠。

即使是在这灰扑扑的天光下，它依旧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与这个被严重污染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就在一个普通的贝壳里找到的！你们看，它简直就是在发光！”张强难以置信地说道。

“五百块，这一颗就五百块！”他的眼里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只这一颗珍珠，张强这一天的工资已经达标，他紧紧握着那枚珍珠，头也不回地游回了岸上，其他的海女都投来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日落时分，收购商那瘦长的身影准时出现在码头，脸上依旧带着白色面具。

海女们依次上前售卖今日的收获，然而，收购商爆出的价格却比昨日更低。

“海螺品质下降，每个三毛。”

“海胆被污染，只能算五毛。”

“这条鱼有变异迹象，不值钱，一毛钱收走了。”

辛辛苦苦打捞上来的海産，被如此廉价的估量，一股无声的愤怒在人群中蔓延，却无人敢向那无面收购商发泄。

有人走到一旁，将手中的篮子狠狠甩进沙子里，独自坐下生闷气。但通常不会太久，他们又会默默捡起篮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棚屋。在这里，情绪是奢侈的，生存才是唯一。

轮到张强时，他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的将那颗珍珠放在台面上。收购商拿起珍珠，对着夕阳的馀晖仔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