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吓得赶紧拿起毯子,将自己捂住。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敢把毛毯拿下。
次日清晨,刺耳的铃声再次将衆人唤醒。姜莱第一反应便是凑近缝隙向外看去。果不其然,张强此时已经站在码头上,他的姿态已经完全改变,肩膀不自然地耸起,脊柱弯曲成不可能的弧度。
陆续有人走出棚屋,子晴一眼看见张强,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你……你怎麽……怎麽变成了这个样子……”子晴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语句。
虹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也带着压不住的恐惧:“他准备好了,赎身的时刻到了。”
所有人都默默地准备下海,动作因恐惧而变得笨拙。今天的海水比以往更加粘稠,姜莱感觉自己像是游在稀释的油中。张强毫不犹豫地向最深的水域游去,严光紧随其後。
这时,白及转向同伴,语气坚决:“我必须跟过去记录一切,如果真的是陷阱,我们至少看清它如何运作。”
随後继续对季若桐嘱咐道:“你水性是最好的,留在这里保护她们。”季若桐还想说些什麽,但白及已迅速转身朝外游去。
大约二十分钟後,张强停在一片异常漆黑的水域上方。这里的海面死寂得可怕,连海浪都仿佛可以避开了这片区域。
“就在这里。”张强说道,随後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严光与白及相视一眼,紧随其後下潜。
深水中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四周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他们只能依靠张强身上散发出的微弱荧光勉强追踪。下潜的深度早已超出安全极限,白及感到耳膜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肺部如同火烧。
就在她几乎要坚持不住时,前方黑暗中突然浮现出一片柔和的光芒。
不是一颗,而是数十颗纯净之珠,它们排列成不规律的圆环,围绕着一个更加深邃的洞口。珍珠散发出的光芒在黑暗中明灭起伏,像是某种生物呼吸的韵律。
张强突然加速,朝着珍珠环绕的洞口游去。依靠着珍珠的光线,白及这才注意到,那个根本不是什麽深邃的洞口,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藤壶!那个洞口实则是它石灰质外壳的开口!
藤壶顶端,两片如同巨齿般的骨板,紧紧夹着一颗格外硕大的纯净之珠,其内部似乎还有液体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不祥的诱惑。
张强急切地游过去,想要将其掏出来。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珍珠的表面瞬间,那巨大藤壶苏醒了过来。
它不是缓慢移动,而是猛地收缩,顶端那两颗巨齿般的骨板像是某种恐怖的口器,猛地向下吞噬。那颗圆润的珍珠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粘稠的液体漫延开。伴随着动作,一股强烈的低频嗡鸣声透过海水传来,冲击着三人的内脏。
张强还未来得及後退,已经被两片骨板合围。他看到了骨板内侧布满了无数不断颤动的黑色触须,如同噩梦中蛆虫的巢xue。他想要尖叫,但冰冷的海水已经灌满了他的呼吸道。
巨齿合拢。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碾压声。张强的身体被轻而易举地剪断,随後压扁,肺里残存的气体化为一串绝望的气泡。鲜血和内脏的碎片将周围的海水弄浑浊,形成了一团短暂而刺目的红雾。
白及和严光拼尽全力向上挣扎,冲破水面时几乎窒息。
两人回到码头,气氛凝重。衆人见他们空手而归,张强也未现身,顿时明白发生了什麽。
子晴急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麽,严光沉重地将水下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人群中一片死寂,有人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有人默然转身继续打捞。
“我们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子晴听完身体一软,瘫坐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她手臂上的红斑愈发严重。
张强的结局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所有人关于赎身最後一丝的幻想。
当晚收购环节在一片死寂中进行,又有两人因捕捞的价格不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片荒芜的海滩上。
晚饭过後,玩家们已习惯围坐在一起。严光推了推眼镜框,眼神锐利:“赚取2000元这个系统任务,是个赤裸裸的谎言。张强不是赎身,更像是被献祭了。我们必须重新定活下去的目标。”
并且衆人注意到,那个看似麻木却屡次给予隐晦提示的前辈虹姐,今晚并没有出现在食堂,她的下落,衆人心照不宣。
向来在此类讨论中保持沉默的姜莱,此时却开了口:“或许,出路不在逃离这里,而是在于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什麽。”说话间,她指向了浓雾弥漫的海平面。
她感受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随後继续说道:“今天下午,我为了躲避一股诡异的洋流,爬上了码头东边最高的那块礁石。雾气短暂地散开了几秒,我好像看到了什麽东西。”
“浓雾中,海的对面有巨大的轮廓,像是一座……工厂?非常高的烟囱,正冒着暗红色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