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林超补充道:“我们注意到,寨子里所有的水源,无论是溪流丶水井丶甚至是家家户户门口储水的瓦缸,水面都异常平静,几乎看不到波纹,像一潭死水。”
其他两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试图扔个小石子进溪流,那石子落水的声音都十分沉闷,涟漪也散得很快,不符合常理。所有人沉默不语,守则可疑,寨民诡异,水源存在很大问题,而同伴似乎已经开始出现异常。
“为了以防万一,这里的水我们还是不要碰了。”白及说道。衆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天色渐渐临近正午,阳光高高地挂在天上。
“我们现在……”林苏禾刚要开口,就被一阵尖锐的铜锣声打断。
铛——铛——
锣声从寨子中心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打破了山寨死寂的氛围。紧接着,他们听到了外面传来村民们兴奋的喧哗声。
“外面怎麽了?”景林超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一条缝朝外望去。只见寨民们,无论男女老手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脸上依旧是咧到耳根的笑容,朝着寨子中心方向涌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配合着铜锣声传来:
“洞神恩典,问神仪式,即刻举行。所有外来客,务必观礼。”
“问花仪式”竟然在第一天就开始了!这比想象中的来得要快。十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他们此刻别无选择。推开客居的门,门外是簇拥着前行的寨民,以及那不断传来的锣声。
十人随着人流被裹挟着向寨子中心移动。姜莱感觉寨民的手总会若有若无地推她後背,与其说是邀请,感觉更像是押送。
寨子中心的广场比想象中的要小,地面铺满青石板,缝隙里渗着暗褐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广场中央立着块一丈高的黑石,上面刻着扭曲的花纹,黑石顶覆盖着着一个半米宽的“蛛儿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都站到这边来。”黑石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穿靛蓝色土布衣服的老者,他手持锣鼓,笑容咧到嘴角。
黑石前方那块空地上,放置着八个装满清水的陶碗,水面平静得一丝波纹都没有,像是凝固的镜子。
谢清瑶被沈汉雅扶着,看到那些陶碗就开始发抖,嘴里喃喃着:“别碰水……别碰……”。谭昆站在一旁,脸色比早上还要白,指甲盖底部的青色已经蔓延到指节,他时不时擡手按一下喉咙,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
姜莱悄悄数了数寨民的数量,大约三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唯独没有一个孩子。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规则里提到可以跟村里孩子玩耍,这个规则难道一开始就是陷阱?
“吉时已到,恭请洞神,垂询落花!”老者敲响铜锣,最後一声馀声落下,广场东侧的吊脚楼走出三个穿蓝布裙的妇人,她们步伐僵硬,像是提线木偶,脸上还是那诡异的笑容。
其中一位妇人怀抱着陶罐,走到黑石前,将罐里的液体倒进黑石前的石洞里,那石洞深不见底,液体倒进去没有声音,仿佛被什麽东西吞噬掉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少女从人群後走出,她看起来十六七岁,头发用红绳扎着,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粉,嘴唇却红得刺眼。
“问花——”老者拖长着音调,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沙哑,反而尖细像个女人。
红衣少女走到黑石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就在这时,她的嘴唇动了,发出来的却不是少女的声音,而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外来者——”
十人心中同时一紧,少女发出的不是她本人的声音,按照规则此刻务必低头,不要与她对视。
姜莱立刻低头,用眼角馀光观察着同伴们,所有人纷纷低头,只有站在她斜前方的谢清瑶,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她眼睛瞪圆,死死盯着红裙少女。
“清瑶!低头!”沈汉雅焦急地低声喝道,伸手去拉她。
但谢清瑶仿佛没有听见,喃喃自语:“是她……是她在水里叫我……”
规则说过不能直视,但也没说不能看其他地方。姜莱通过陶碗水面的倒影观察着红衣少女的面庞,少女的眼睛虽然闭着,眼角却渗出了两行血泪。
“汝等,为何而来?”红衣少女再次开口,姜莱察觉到她的眉毛紧锁,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人打了个寒颤。为什麽而来?他们是被莫名其妙拉入副本的“玩家”?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到离开的方法?但这能说吗?规则要求“绝对诚实”,可在这诡异的仪式上,说出真实目的,会引发什麽後果?
季若桐额头渗出冷汗,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林苏禾在一旁脸色发白,不知如何是好。白及紧紧攥着拳头,脑子飞快运转。
就在这片死寂与僵持中,谢清瑶突然动了。她猛地甩开沈汉雅的手,向前踉跄了一步,脸上带着与寨民如出一辙的笑容,尖声喊道:
“为了奉献!为了见证您的荣光!我看见了!水里的倒影才是真实的!她在对我笑!她选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