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眸光深沉,指尖夹着一枚微型鹞子密报,已悄然录下全程。
他不动声色,唇角却极轻地扬了扬。
有些火,一旦燃起,便再也扑不灭了。
谢玄立于枫桥镇外的桑林深处,玄衣如墨,融进夜色里。
他指间夹着一枚微型鹞子密报——那不过拇指大小的铜片上,已蚀刻下今夜所有画面:十台织机齐鸣、沈知微立于中央机位之上,紫绶垂肩,目光如刃;阿素指尖微颤却坚定地踩下踏板,第一声“嗡”响起时,泪光在她眼中碎成星子;三百官兵在“会说话的织机”前退却,连带队御史都僵立原地,不敢举斧。
他不动声色,只将铜片收入袖中暗格,轻叩三指。
三道黑影自树梢掠下,无声跪地。
“拓片连夜送往六科廊,交掌印给事中案头。”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再抄五份,塞进兵部、工部、户部早朝签匣。明晨日出前,我要满朝文武,都知道这‘妖机’为何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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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未歇,人已散。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金銮殿内檀香袅袅。
百官列班未定,一名年轻御史忽越阶而出,双手捧册,声震丹墀:“臣启陛下!边军冬衣连年短缺,可曾想,一匹云锦之下,埋着三具枯骨?”
满殿骤寂。
皇帝端坐龙椅,眉头微蹙。
御史展开手中图卷——正是“示警织机”全貌机关图,旁附《损耗簿》抄本,字字泣血:某女工七月怀胎仍操机至流产,某童工十岁断指未得医治,某老匠咳血三日死于机旁……而坊主账册竟记:“减员三人,省炭火七日”。
“此物何来?”皇帝沉声问。
“出自枫桥‘织医学堂’,由掌医监沈氏所制。”御史顿了顿,声音更沉,“据传,此机若劳作过频,便会自行声示警,如人呼救。”
殿中哗然四起。
有人冷笑“奇技淫巧”,有人低语“动摇贡制”,更有户部老臣怒斥“妇人干政,祸乱纲常”。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通禀:“掌医监沈知微,奉诏觐见。”
众人侧目。
沈知微缓步而入,一身素青官袍未佩饰玉,唯听诊器悬于胸前,血晶纤维在日光下泛出淡淡红晕。
她不疾不徐行至殿心,叩毕,只道一句:“臣请于宫门外设机十二,现场演示。”
皇帝允准。
宫门外广场,十二台改良织机早已列阵而待,每台皆连“织脉带”,丝线传导脉动,纤毫毕现。
几名太监被选中试操作,起初尚觉新奇,半个时辰后,一人腕力渐竭,动作迟滞。
突然——
“呜——!”
一台织机出长鸣,尖锐刺耳,久久不绝。
沈知微上前取下织脉带,高举于众目睽睽之下:“诸位请看,此带感应人体气血流与肌腱张力,一旦限,即触音叉报警。它不会说谎,也不知疲倦——它比人更懂疲倦。”
百官怔然。
皇帝凝视那根微微震颤的血晶纤维,良久,忽问:“此物……可有名?”
沈知微抬眸,目光清冽如泉:“臣称之为‘织脉’。”
“因万民劳作之声,皆藏于血脉之间。”
话音落下的刹那,远处急报飞驰而来——
“湖州急奏!某锦坊主畏罪自尽,焚毁禁机三架!灰烬中掘出半枚铜齿轮,刻有‘沈’字!”
众人尚未回神,唯有沈知微瞳孔微缩。
她认得那字体——是母亲手迹。
那是当年“天工引”初代原型被毁时,唯一未能寻回的部件。
她指尖悄然收紧。
风穿过宫门,吹动她额前碎,也吹动那一根仍在轻颤的织脉丝线。
有些真相,烧不尽,压不住。
它终将以最沉默的方式,出最惊人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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