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毫无征兆地在狭窄的涧道中响起。
季三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骇然抬头,只见走在最前方的秦漱月,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她背后的三尺青锋。
那剑身,薄如蝉翼,亮若秋水,映着天光,散着森然的寒意。
她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手腕随意地、向前一挥。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半月形剑气,便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地向前扫出。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前方三丈之内,所有崎岖不平的石子、湿滑的苔藓、碍事的碎石,全都被这道剑气齐齐削平、卷起,然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去一般,悉数飞出了悬崖,落入万丈深渊,连半点回响都没有。
原本崎岖难行的小径,瞬间变得平坦如砥。
秦漱月就这么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挥动着长剑。
每一剑,都扫出一条绝对平整、干净的道路。
她这是在开路。
也是在警告。
季三那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将那撮香粉重新藏好。
他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炽热的玩味。
『有点意思。』
他看着秦漱月那孤高清冷的背影,心中的淫邪念头,不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被浇上了一勺滚油。
『这小娘皮,不光是眼睛毒,心思也这么缜密。她换到前面,不光是为了躲那条舔狗,也是为了防着我耍花样。』
『用这种方式,断了我所有“失足”的可能,顺便……再敲打一下身后那两个男人。』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王浩,看着秦漱月这干净利落的剑法,眼神中的痴迷和自卑,又浓了几分。
而最后面的赵悬,那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在赵悬看来,秦漱月此举,无疑是一种无声的示威,像是在嘲讽他连自己的师弟都管不好,还需要一个女人来掌控局面。
季三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残忍的弧度。
『好,好,好。』
他心中连道了三声好。
『越是带刺,越是刚烈,等把你这一身傲骨,连同你的剑,一起折断在我身下的时候,那滋味……才越是销魂。』
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回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凡人,甚至还带着几分夸张的敬畏,对着秦漱月的背影赞叹道
“仙姑好俊的剑法!好俊的剑法啊!”
秦漱月没有理他。
但季三知道,自己的机会,很快就会再次到来。
『路是平了,人心可还没平呢。』
『不着急,等到了我的地盘……』
『有的是让你站不稳的时候。』
秦漱月开路之后,剩下的小半段鹰愁涧,便在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度过。
没有人再说话。
涧道里,只剩下四人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和偶尔被秦漱月剑气扫下悬崖的、碎石滚落的微弱回响。
季三安分守己地跟在秦漱月身后,脸上挂着谦卑又敬畏的表情,扮演着一个被仙人手段彻底折服的凡人。
但他心里,却像是在欣赏一出最顶级的默剧。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目光,已经从暗流汹涌,变成了几乎不加掩饰的针锋相对。
王浩的视线,依旧黏在秦漱月的背影上,但那里面,除了淫邪,更多了几分求而不得的怨毒,和对赵悬的嫉恨。
而赵悬的目光,则像是一团燃烧的鬼火,死死地锁定着王浩。
那里面有被冒犯的愤怒,有被挑战权威的屈辱,更有……一种雄性领地被侵犯时的,原始的杀意。
『真是一出好戏。』
季三心中惬意地想道。
『妒火、淫火、怒火……啧啧,这三位名门正派的仙人,心里烧着的火,可比我这旁门左道的,还要旺盛百倍呢。』
他那个小小的、被识破的下药计划,反而像是一味药引,将这三人心中本就存在的龌龊与矛盾,彻底催了出来。
这比任何春药,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