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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萌痛苦地搖頭:“聽聽,父子關係搞得這麼僵,對家庭對工作都有很大傷害……”

岳父在沙發上坐下,同時拍拍一邊的另一張沙發。婁萌坐了。我站在他們旁邊。

“我們需要跟合作者講清楚,這並不是乞求對方施捨。”岳父的食指輕輕敲著茶几。

我在想,他這個老同志也參加了這場“求生存”的戰鬥,可見其激烈程度。不過我對他剛才的話不以為然,差一點就直通通地反駁說:既然是一種雙贏的買賣,那為什麼還要急著找人家大財東啊?可見熟悉情況的、就近一點的,對你們用來“求生存”的大廈專案還是心存疑慮,起碼是不那麼放心吧,擔心它是一個無底洞。所以說,這個合作者並非那麼容易找——說穿了,這不過是空手套白狼的一套。我臉上掛了微笑。

“你,在這事兒上要好好配合……小婁十分關心你嘛,她也不願讓你打溜溜兒,這之前一直找我,想請你回去工作。”岳父說。

婁萌點頭,然後想起什麼,又轉臉向著岳父:“‘打溜溜’?您是說……”

我馬上替岳父解釋:“就是失業的流浪漢在外邊亂竄的意思……”

婁萌笑了:“就是呀,用不著,完全用不著竄嘛。”

我接上說:“就是嘛,完全用不著。我在東部需要處理一些善後事宜,並不是沒事亂竄的。”

岳父沒有反駁我,但那極不信任的目光還是深深地瞥了我一下,算是給我一個警告。

<h5>3</h5>

剩下的一段時間是婁萌與我交談。她的中心思想是讓我回雜誌社。讓我不明白的是,這個城市裡的人夠多了,多得嚇人,這兒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她幹嗎非要把我扯進去?難道就為了凱平這條線?也許我身上還擁有自己都不甚明瞭的特殊價值——事實上時代發展到今天,事物變得極其複雜,有時候人真的缺乏自我認識的能力,所以也就不能及時地發掘自己,做到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但不管怎麼說,我是決意不回那兒去了,我已經抱定了失業的決心。我表示了這個意思。她立刻失望得不得了,低低地垂下了眼瞼——她的眼睫毛可真長,就像假的一樣。這時我不由得想,她在做姑娘的時候肯定是個千嬌百媚的角色。謝天謝地,我沒有更早地遇到她。

一個話題結束,又轉入了另一個話題。她問起了東部平原,問起了我的旅行生涯。還好,她終於沒有扯到那個失敗的田園上,這使我不至於過分尷尬。這會兒婁萌關心的是我的“精神”,比如她問一個人在路上是否孤獨、想家想城裡朋友與否。真難為她還掛記著這些。作為回報,我則問起了她的禿頂老頭。我也把她的心思轉到自己家庭那兒——很長一段時間傳言不少,我想觀察一下她那個家庭有沒有解體的可能。我知道時髦的人總是常做時髦的事,這座城市的某一個階層裡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家庭正在走向解體——她會再趕這個時髦嗎?如果不,那可能是怕失去賓士車和小洋樓吧?我到過她家,那是馬光慫恿我去的。記得進門後,打了蠟的木頭地板光可鑑人。我還記得在門廳裡見過一株足足佔了十平方米的龜背竹。那個龜背竹侍弄得可真好,水靈靈肥膩膩,使你想到這個屋子裡的主人全都營養過剩,雍容華貴。龜背竹正在開花時節,長出了米黃色的花苞。婁萌當時拉我去看花蕊,指點著花苞說說笑笑。

婁萌這會兒假心假意地糟蹋起馬光,說這是她遇到的最壞、同時也是最有能力的一個青年了。哪方面有能力她沒有解釋。我想她大概是指他經商和適應環境的能力,或者多少還夾雜了一點胡來的能力吧?我對馬光那一套可算太熟悉了。

“他太過分了!在外邊怎麼樣都行,在內部可不行……”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才半年,他就讓打字員流了兩次產。你看看,這樣不影響工作嗎?儘管私生活方面我不太乾涉……”

我笑了。

“他說開車送她,有時就把車開到郊區去,停在樹林子裡。想一想吧,社會治安這麼差……你不知道,就是你剛回來不久,我們那邊的一個巷子裡晚上八九點鐘,有個人喝醉了酒,半個鐘頭就刺傷了七個人,剛剛破案。那小子大概活不成了。”她咕咕噥噥,“我們那口子年紀大了,消化不好,一夜一夜折騰得人睡不著……你看看當女人的就是苦,在外邊這一大攤子,公司,刊物,什麼時候了,還為稿件質量啊上這個不上那個啊鬧彆扭。有人明明是作了一首黃色的詩,還非要讓我簽發不可。你看看,黃色錄影,黃色小說,全都氾濫成災……現在又有人作起了黃色的詩——你見過這樣的詩嗎?”

“沒見過。”

“簡直是直言不諱呀!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填上韻腳,還說是‘生命力’,這不是蠱惑人心嗎?哎,你岳父的詩畫集快出版了吧?”

我說不知道。

“出國手續辦好了嗎?”

“大概快了。”

她咕噥說以後只要有時間就要到我這兒玩,再一次勸導我到她身邊工作——最後打電話喚車、去岳父那兒告別了。兩個人談的時間很長,這使人想到總顧問的責任之大。婁萌出來了,笑吟吟的。

她剛走了一會兒梅子就過來了,告訴說岳父出國手續全辦完了。

“什麼時候走?”

“下週。”

我心裡高興。不是為老頭子高興,而是感到一陣輕鬆。只要他不在這個院子裡就好——這樣那棵大橡樹也會高興。我總覺得那棵大樹與這兒的一家之主並不和諧,這個男主人威嚴的神色妨礙了它的心情。大樹也是有心情的,這棵大樹據說在這裡待了上百年,與各種非凡的主人打過交道,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主教、軍管會主任、副總督、某會長、某書記……再就是——岳父。他們當中脾氣最壞的就是最後這個老傢伙,這是它在睡夢中告訴我的。

某一天,我會把大橡樹的話告訴梅子。

“剛才你們倆談得好嗎?”梅子問了。

“沒什麼,隨便扯一扯。她希望我回去工作。”

“她是真心喜歡你的,你離開了,最捨不得的還是她。”

這個半真半假的玩笑她說過多次。因為在這個城市機關上,婁萌是相當出名的一個多情女人,而且我在雜誌社裡工作時,她的確對我愛護有加。在梅子眼裡,一個女人到了這把年紀還抹這麼濃的口紅,衣服還開領那麼低,都是極不正常的。

“父親馬上要走了,事情多得很,要裝裱畫,置服裝,還有其他事情……要準備一些藥品。”她說這幾天讓我在家多勞累些,她要經常回來幫忙。

“他要出去多長時間?”

“半個月。”

我有點失望。半個月一閃就過去了。“如果半年就好了。”我說。

“半年也不好,乾脆把老頭子扔在海外回不來才好!你就是這門心思!”

她可真是懂得自己的丈夫啊。我沒有笑,一臉嚴肅地告訴她:這其實不是我的意思,是大橡樹的——它就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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