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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3</h5>

從西邊大漠來的大鳥兒總是帶了一口袋五顏六色的石頭,這在沿海一帶是最值錢的東西,人們見了這些石頭就急得眼紅,有幾次為爭奪它們還出了人命。這一下大漠鳥兒就神氣起來了,時不時地掏出腰裡的石頭一晃,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有一次它用一塊雞蛋大的黃石頭換來一輛轎車、兩個隨車美女、一個提包的男孩,外加一麻袋海參。

沙漠大鳥簡稱“漠鳥”,是最典型的色鳥。主會的人跟在它身後誇著,說東海這邊“魚翔淺底”,西邊那裡“鷹擊長空”。漠鳥剔著牙問:“少來那些不中用的花花詞兒,咱只問你,這邊有什麼壯陽的好吃物?”主會的拍腿說:“那多了!”然後就吩咐手下人煮了一鍋海馬、一鍋海參、一鍋奇形怪狀的小蟲,還煮了一根像蛇一樣長的、焦乾的皮鞭,專供漠鳥享用。

漠鳥帶著睥睨的眼神,每樣吃了一點,不到半天就躺在地上滾動起來。一行隨員見老爺翻起了白眼,就知道事情緊急,趕緊喚來新領班。新領班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姐,她雖然年輕,可是接待方面經驗頗豐,只瞥了一眼就明白癥結在哪裡,馬上像個大夫一樣從旁邊取來一張紙,嚓嚓寫下了一串字。隨員拿著紙跑了,一會兒領來幾個幫忙的姑娘,她們是:北北、細細、小華和代代。隨員在領班就要離開時問道:“請問大夫貴姓?”領班答:“叫我荷荷就行啦。”

四個小姐精心陪伴生病的漠鳥,按摩之後又是酒療:將他泡在各種顏色的酒裡,一個鐘頭之後撈出來,就像一隻落湯雞——原來漠鳥不勝酒力,在酒液的浸泡下現了原形,伸開了羽毛稀拉的兩隻大翅。這兩隻大翅垂著,低著鳥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氣。四個姑娘索性拔了幾根大翎子,因為這是前所未見的,她們覺得實在新奇好玩,準備回家插在瓶子裡。

漠鳥醒酒後身上好了些,想起了領班,就讓隨員喊來致謝。荷荷來了,漠鳥擊掌三下,立刻有人從後邊帳中端出一個圓盤,裡面是一塊綠色的石頭。荷荷慌了,語無倫次:“老爺您、您太、太大方了!”漠鳥哎一聲:“小意思嘛。你等於救了我一命。看來這大鳥會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這裡治人的方法真是五花八門啊!你看看我這不是撿了一條命?”荷荷誇它:“老爺早哩,老爺的身體嘛,用俺村裡的老話兒說,那就是‘壽比南山’哩!”漠鳥低下頭,輕輕搖動,說:“你小嘴兒倒是滑巧,可我心裡有數哩。我的病不過是好了一時,真要治病還得貴小姐親自下手哩——誰的醫術有你高明?”荷荷朗聲答道:“老爺過獎了!在下不過是‘一介草民’——領導這樣說了——咱哪能幫上您的大忙呢!儘管老爺不嫌棄,可咱自己得知道分寸,往前往後都不好呢……”漠鳥擺動蒲扇一樣的大手:“嗯,你就不用客氣了,日後你就領上她們來我這裡吧,就像一隻大母雞帶領一群小雞……”荷荷趕緊打斷它的話:“老爺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我們這裡等級分明,我和她們入筵不同席……”漠鳥哈哈大笑:“規矩真他媽的多。好,就依你吧,不同席不同席。”

漠鳥在趕會結束的日子裡拉住荷荷哭了,說:“我這人來自沙漠地帶,眼淚從來高貴。就是說我一般不哭。我今兒個為你哭了,你要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有些好奇,問:“怎麼回事?”“這麼回事,我動了真心。”荷荷笑了:“你們老爺通常都是說動了真心。要是真的,那麼石頭呢?”漠鳥嘆息:“哎,最終還是不能免俗啊!”說著又從腰裡掏出了一塊石頭,往她手裡使勁一放,發出“啪”的一聲。

經過公司研究,荷荷隨漠鳥西去,時間暫定為一個星期。

荷荷從西部歸來時正好遇上了一件奇事,老闆不得不認真對待。起因是從某海島來了一位真正的老爺:渾身一色漆黑的香雲紗,人們都叫他黑衣老爺。他有一幫隨員,行頭也正經不錯,穿戴一流,天氣不熱衣領上還插了一把扇子;腰帶上垂了玉墜,手上有戒指,腕上有金錶,眼上架了金絲鏡。這樣一位人物自然馬虎不得,於是接待區裡上下奔忙。誰知道到了第三天上,一位小姐臉色慘白地從那個老爺屋裡出來,喊著:“快看看去吧,出事了,在大澡盆裡出事了!”副領班帶兩人趕去一看,黑衣老爺不見了,只在那隻極大的衝浪浴盆裡躺了一個烏龜,大如巨鍋,漆黑如墨。它的後爪與前鰭正不緊不慢地划動著,試圖游出這個白色的迷宮。由於划動的時間太長,它的鰭部邊緣已經冒出小小的血珠。副領班出於憐惜,讓人將大澡盆裡放了些水。“人就這麼沒了……我在外面聽差呢,半天沒有聲響,進來一看是這樣……”小姐站在浴盆前從頭敘說。副領班囑人封鎖了現場,又安排專人給這隻大龜喂東西吃,無非是一些小魚小蝦什麼的,然後就彙報給上方。

也就在領導來看過、心裡正犯嘀咕的時候,荷荷來到了。領導讓她也來到現場,然後問:“你這些年經多見廣,依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呢?”荷荷問:“這就要看那個入住的黑衣老爺到底離沒離開屋子了。”“沒有,這是絕對的,這是可以打保票的——我的小姐一直就守在外屋聽差——黑衣老爺還能飛了不成!”荷荷又從頭細細勘測了一遍,發現這屋子真的沒有其他可以出去的地方,要到外面也只得走外間,經過守候的小姐身邊。她問那個當差的小姐:“你那會兒沒有打瞌睡嗎?當班打瞌睡是不對的,不過這會兒你不要擔心,要從頭如實說來,因為這事兒關係太大了。”小姐發誓錚錚,說決沒有打瞌睡這一說,當時精神頭兒大著呢。荷荷扳著老闆的肩頭到一邊去,小聲說:“那就是說,這黑衣老爺不是一隻鳥精,而是—— 一隻大烏龜精!也就是說,咱的大鳥會里闖進了異類……”

荷荷說這話時,老闆嚇得臉色都變了。因為誰都知道:大鳥會的保密工作是極其嚴格的,一隻烏龜能混進來,一方面說明走漏了訊息,另一方面也說明會上的安保檢查程式存在可怕的空當。還有一個極大的難題就是:一旦這隻大烏龜醒過來可怎麼辦?它現在是被酒嚴重地醉倒了,等它恢復過來重新變回人形,那時候一切都晚了,怎樣都不好辦了——它離開時就會把這裡的事情傳個飛快,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最後老闆猛地一擊掌心,咬咬牙說:

“一不做二不休,荷荷就咱倆說話,沒有外人,我看咱這會兒就動手,趁它還沒有轉醒過來,把它殺了吧——那不過是殺死一隻烏龜!如果等它閃化成人形兒,那就晚了,那就等於是殺人了!”

荷荷長時間不語。她太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了。可是要說殺了這隻龜,她可真的不敢。她聲音發顫:“老闆,我看這是動刀的事兒,你還是交給炊事員吧……”

“那不行!那要走漏了訊息呢?”

“就是不走漏,它沒了影兒,它帶那一幫子,還有它老窩裡的那些精靈,見主人沒了,誰都不會饒了咱啊!到時候咱這買賣還幹不幹了?”

荷荷的一番話讓老闆如夢初醒。他嘆道:“儘管你是一個女流之輩,可這會兒眼光倒挺長遠。這麼著吧,你替我再出個主意,這也算幫公司和我一個大忙。”

荷荷點頭,一聲不響地回到了那個地方。

她讓人不停地往浴盆裡放新水,同時又找來懂得醒酒方的人,為它耐心地醒酒。這樣小心侍候,直到又過了一天一夜,那個當差的小姐終於笑吟吟地跑來報告了,說:“快去看吧,黑衣老爺又回來了,他就坐在椅子上打盹兒呢!”

荷荷急匆匆去了,進門就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身黑衣,戴了相公帽,正坐在桌前扶額沉思。她施了禮,叫一聲:“老爺”……

原來這隻烏龜是島上一隻大鳥的親家。親家為了讓它來大鳥會上享受熱鬧一番,就把自己的行頭,還有參會的腰牌一併借給了它。“我不知會上的酒這麼厲害,我還以為就和島上的露酒一樣哩,一口氣灌下了三大瓶。”荷荷伸伸舌頭,說:“不瞞你說,你的麻煩大了,你只差一點就成了俺這裡的一道名菜。”對方大眼圓睜:“此話怎講?”“是這樣,俺這裡有一道海參烏龜湯,有大滋補哩,客人都喜歡吃。你就不想想,你這麼大個頭的,做原料一年都用不完啊!”

黑衣老爺嚇出一身冷汗,對荷荷千恩萬謝,還當場認她做了乾女兒。

黑衣老爺要回海島了。臨行前,老爺想了又想,最後應允她一個事情,鄭重地說:“我要娶你做二房,以做報答。”

荷荷低頭紅臉,說:“我老家有個男人,他叫慶連,人老實死了,我不忍扔下他呢。”

“你再想想吧,人只有一輩子。”

荷荷被黑衣老爺的情意打動了。她最後答應:“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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