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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不明白,說:“這……這……”

老頭一個箭步衝上來揪住他:“你可不能走!”

“這……這怎麼?”

“怎麼?你偷我的兔子!”

他這才明白那是對方用皮套捉兔子。他立刻道歉:“你看,我不知道!我怎麼知道這是你的兔子?我只看它可憐,它,流了血……”

老頭氣歪了眼睛:“你別蒙我,這事兒你也不懂?你是想撿個便宜,沒逮牢,讓它跑了罷了!”

曲冤枉極了,但他怎麼也解釋不清,後來就說:“這麼著吧,老兄弟,你讓我怎麼都可以,可我真不是發不義之財的那種人,我真沒見過用這種方法逮兔子的,我只是可憐它,就把它放開了……”

老頭的氣消了許多,不過仍然沒好臉地問:“哪裡來的‘大善人’?”

曲應一句:“竄山採藥的。”

“這不就得了!你和那兔子一樣,也是個‘老山貨’了,還能連這個也不明白?”

曲並不在乎他把自己比喻成兔子,笑了。老頭抽出一個小小的煙鍋點上,有滋有味地吸一口,不時抬起眼瞥他一下。後來老頭的眼睛越抬越快,最後就變成不停地眨眼了。這樣眨了一會兒,說:“走吧!”

說過就揹著手前邊走了。

曲眼瞅著這個人的身影越來越小,就喊了兩聲。老頭停住了,曲趕緊跟上。那個人再沒回頭,一直往前。轉過兩座山坡,曲看到了一堆松柴:它們垛得很精細,一看就知道旁邊一定有人居住。果然,老頭在前面先自一步鑽入那堆松柴後面。

原來那兒有一個粗木頭釘成的小門,老頭就從那個小門鑽進去了。他覺得很怪,上前開啟小門,只見裡面黑洞洞的,不過朦朧中卻覺得很寬敞。

他的眼睛好長時間才適應過來。原來這是挖鑿的一個石頭屋,屋裡有炕、石桌、石凳,還有一個小窗戶。曲覺得這兒簡直是一座石頭宮殿,他連連問:

“這,這是你的窩嗎?”

老頭反問:“不是我的還是你的?”

這人說話很不客氣,大概仍在為那個兔子生氣。曲說:“老哥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頭驚訝地大喊:“哎呀,你還在掛記那隻兔子!你是什麼鳥人?”

曲怎麼也弄不明白這人的身份,不知他為什麼孤零零在山上過。他大著膽子問了問,老頭不答,只問:“你是什麼鳥人?”

曲不吱聲了。對方又問了一遍,曲就重複一遍說過的話:“竄山採藥的。”

“那你連看山老頭也沒見過?”

曲明白了。他不敢繼續問下去。他不知道面前這個老頭究竟負責看幾座山,可見這裡離村莊的確很近了。他想問一問是哪個村子的人、村子離這兒多遠等等,都沒敢張口。

老人到石屋另一間去了。曲探頭看了看,見那是專門開出的一間廚房,裡面有鍋灶,還有石頭挖的盛碗筷的石窩。總之這兒講究得很。

一會兒白白的水蒸氣湧過來,那種氣味簡直太誘人了。曲像是一輩子也沒聞過這麼好的氣味,伸長了脖子,鼻子蓬蓬響。他已經感到了極大的滿足。老頭兒擺弄碗筷,把鍋裡的東西盛出來,端到了石桌上。那是肉湯,裡面還有蘑菇。他不敢坐到石桌旁。老頭仍在忙活,從角落搬出一個黑色的瓷壇,從壇裡舀出了兩碗酒。

“你這個鳥人真怪,還不快坐。”

曲“哦哦”兩聲,坐下了。

“喝酒!”

曲的手還在抖。他用力抑制著把酒碗端起。不記得多長時間沒有喝酒了。這是來到了一個什麼世界?他閉上眼睛,咚咚喝了兩大口。好辣的酒!他忍著,一直把那碗酒全喝下去。他想自己很快就要醉倒了。趁著醉倒之前他又端起了那碗肉湯,來不及品嚐就喝光了……放下碗他才發現,那個老頭就在一旁直盯盯地看著他,碗裡的酒只喝了一口,肉湯一點兒也沒動。老頭說:“哎呀,好傢伙,你是個能幹的主兒!來!”

老頭兒把碗摸起來,又給他舀了一大碗酒一大碗肉湯。曲吹一吹,一眨眼工夫又吃喝完了。他抿著嘴。老頭再給他舀,他趕忙阻止了。他滿眼裡都是淚水,那是被酒嗆的。他吃得太急了,這時不停地張大嘴巴呼氣,發出了呻吟。老頭站起來看著,“嗯嗯”兩聲,端量幾眼,又坐下。老頭吃得很慢,有滋有味。他先把那碗酒喝光,然後又從壇裡倒出一碗喝光,再倒一碗……就這樣,老頭一口氣喝了四大碗酒。

曲愣住了。老頭喝過了酒,臉色慢慢紅了,然後又黃。當這臉變得蠟黃時,那兩隻小眼睛就放出了逼人的光,接著把頭上的小瓜皮帽摘下來一扔,高興得哈哈大笑。老頭搓著手,又像害冷一樣在手上哈氣。曲想:這個人喝醉了,肯定會栽倒。誰知老頭兒站起來,不是走,而是小步跑:他在小石屋裡跑著,哈哈大笑,笑過了又去抓煙鍋,一口接一口吸。吸了一會兒想起了什麼,把煙鍋遞給曲。曲連連擺手,他扳住曲的肩膀說:

“咱們都是英雄啊!”

曲覺得此人出語驚人,往後退了一步。

老人說:“告訴你吧夥計,看年紀你也比我小不了多少,不過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什麼人,有志氣啊!”

曲身上發冷。

老頭一仰身躺倒炕上,向曲招著手:“夥計,過來歇息吧,天不早了!”

<h5>4</h5>

曲的背囊裡裝滿了草藥和一點路上吃的東西。老頭把他的背囊扔到炕的角落,躺下來。老頭開啟了話匣子,那是因為酒喝多了。“人哪,活的就是一個志氣。說出來你不信,我是十八歲那年從家裡跑出來的,一直在外邊轉,在山裡活,再也沒有回去。我那一年十八歲,家境不錯。家裡開了工廠,有好幾座大樓,還開了銀行。後來為了一個女人的事情跟家裡人鬧翻了,我一跺腳說聲‘走’,就跑出來了。那時候我就是一個人乾乾淨淨地出來。從十八歲到現在,你想想吧!”

曲不信這個人會說謊,不過這幾句話說出來的卻是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情!這難道有可能嗎?他望著眼前這個老頭,覺得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老頭又接上說:“老夥計,我就一個人在這大山裡竄,常了,那些打獵的、砍柴的,還有遠處那個村子裡的人,都熟悉了我。前些年村裡人想讓我搬過去住,我不幹。他們說:‘你總得入夥呀,你得在‘組織’呀,現在哪有不在‘組織’的人?’什麼鳥話,我就不在‘組織’。他們派人來勸,後來乾脆讓幾個大漢揹著槍把我押回去了。你說怪不怪,他們非讓我變成村子裡的人不可。我一擰脖子說:‘就不!’他們就揍我,我就不停地罵他們。後來他們把我打得皮開肉綻,我還是兩個字:‘就不!’我怎麼能是村子裡的人?我是山裡的人,我是滿山遍野跑的人。到後來村裡的一個頭兒說:‘好吧,你是頭犟驢,那就把犟驢放回山裡吧。告訴你,從今起你就是咱村裡的看山人了!’你看,就這樣,他們送了我一個名號叫‘看山人’。這好比先在我嘴上戴了個籠頭再把我放了。我哈哈大笑,拍著手跑了。開頭時候為了日子方便,我就住在離村子不遠的那個山包上,到後來他們老要來找麻煩,什麼要兔子肉啊,讓我回村裡開大會啊。我一看不好,就翻過兩座大山,到這裡挖了個石頭窩……”

曲愣愣的:“這個石頭房子是你一個人鑿出來的嗎?”

“沒事就鑿嘛。這山裡的石頭你以為是硬的嗎?”

曲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石壁。老頭笑嘻嘻說:“萬物一理。山就和西瓜一樣,皮是硬的,掏進去,裡面的瓤兒是軟的。我沒事就掏,掏了一年,就掏成了這個小石頭屋。結實不?”

“結實!”

老頭又笑起來。

曲最關心的是柴米油鹽的事。老頭說:“我翻過大山到村裡去背。村裡人沒有那樣的腿腳,他們輕易不敢到這裡來。你看,老夥計,你是我一年裡遇到的第三個人。第一個是打獵的,第二個是抓特務的。”

曲打個愣怔:“抓特務?”

老頭嘿嘿笑:“他們說這大山裡有特務,還告訴我,以後見了特務趕緊向他報告,我才不報告哩。他說特務帶了槍,還背了發報機,說不定身上還拴了小戲匣子什麼的。我琢磨是特務俺就跟他一塊兒聽戲喝酒。他還說:‘遇到女特務也得報告!’我點點頭。心裡琢磨:‘你們等著吧,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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