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安垂眸,轻轻拽开他的手,些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冲着王熙凤拱手:
“贵妃娘娘,药好了。”
“嗯。一切依规矩。”王熙凤点头。
李万安上前,从那一大碗药里舀了两勺到一个小碗里,自己仰头喝下。
紫宸殿里专门给崇昭帝试菜丶试药的小内侍跟在他後头,也从那一大碗里舀了两勺到另一个小碗里,仰头喝下。
半刻之後,二人安然无恙。
王熙凤这才颔首:“跟我来吧。”
朝着景王丶勇王和永宁公主轻轻点头示意之後,带着李万安快步进了里间。
长赢这才小声禀报景王等三人:“这李万安是太上去别宫时特意带过去的。
“因为太後娘娘早就病得厉害,最後时刻又一直是他在照看;
“太上怕皇上焦急,这才让他也跟着一起回京,以备皇上查问。”
提到太後薨逝,景王和勇王都不由得去看永宁公主——毕竟那是她生母。
永宁公主的泪水也夺眶而出,但却不肯露出哀恸,只一边擦泪,一边低声问:
“关于太後的丧仪,太上可有旨意?”
长赢立即点头,轻声道:“先前在宫外,奴才没敢多嘴。
“传旨的内侍只来得及禀报太後薨逝的消息,陛下便急痛晕了过去。
“太上原本是属意勇王殿下去一趟别宫,护送太後娘娘的棺椁回京的。”
勇王一愣:“太上不回来麽?怎麽不让皇上去接?”
长赢叹了口气:“皇上登基之後,京里京外发生那麽多事,想必太上也是不忍心让皇上来回奔波。
“原本奴才还以为皇上哪怕违抗了太上的旨意,也会去别宫迎接太後梓宫。
“可瞧着皇上这一病,景王殿下丶勇王殿下丶公主殿下,回头还得靠您三位谏阻才好啊!”
永宁公主接着他的话便点头,红了眼圈儿,哽咽道:
“母後生了我们三个,原指望皇兄和十七弟能同心戮力,可偏偏十七弟不争气……
“他闹那一场,太上和皇兄心寒就罢了,母後一直疼他入骨,也被他气得病重了三分……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加上国事繁杂,皇兄便是个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啊……
“本宫必会力谏皇兄,以己身安危为第一,休要立于危墙之下!”
景王听着她的话,捋着银髯连连点头:“永宁所言不差!皇上此刻动不得!”
勇王当即一拍胸脯:“我去!我也是做儿子的,京城里我又已经算是长兄,这是我应当应分的!”
长赢含笑,忙给三人跪下磕头:“如此一来,朝中必定稳如磐石!”
里间,王熙凤平静地看着莫皇後非要亲手给崇昭帝喂药,手忙脚乱地洒了一被子。
衆人都无语地看着她。
王熙凤偏头轻问:“段嬷嬷怎麽还没来?”
莫皇後顿时一僵。
夏守忠躬身陪笑:“娘娘,您伤势还未痊愈,胳膊使不上劲儿。还是奴才来吧?”
莫皇後有了台阶,这才沉默着让开了地方。
王熙凤示意纪嬷嬷带着和恪回避。
夏守忠手脚麻利地给崇昭帝换了被子丶又脱了沾湿的朝服,换上了舒适的寝衣。
最後才端了药,小心地撬开崇昭帝的牙关,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
王熙凤看着崇昭帝下意识地吞咽,轻轻长长地呼了口气出来。
行,的确没什麽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