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便都顺了过来。
崇昭帝果然把宗室王公丶勋贵重臣们都狠狠敲打了一顿,一直到了午错时分,才让人来跟王熙凤送国丧章程。
来人一进门,王熙凤便愣住,惊喜交加:“我的庆公公啊,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快快,来人,看座,上最好的茶点来!”
竟是庆海。
走了一遭皇陵,庆海比先前多了定性,这时候虽然也笑得高兴,却没了先前的轻狂。
当下欠一欠身,先把章程节略郑重呈给王熙凤,又传了崇昭帝的口谕,最後才坐下跟她叙旧。
又笑道:“因太上之前擢了令尊做太常寺少卿,如今正管此事,陛下便也请了他老人家过来。
“刚才说话间,皇上说,原本想提拔先皇後的舅父梁某做刑部侍郎,可先皇後贤惠,坚决辞了。
“令尊竟然打断皇上的话,说英明无过于皇上,刑部如今的最要紧的差事乃是四王八公勾连的不法事。
“这件大案牵涉太广,中间又夹杂着先废太子和先帝的脸面,外人不敢办,宗亲们又总碍着亲戚情分狠不下心。
“先皇後的舅父梁某,乃是未来太子爷的亲舅爷,皇亲国戚一条先占上了,不论是国事还是家事,恰好都管得!
“且早先因着先皇後,梁某小心谨慎,也从未牵涉过早年间的大乱,最是洁身自好,干干净净,审旧事时比谁的腰杆子都硬。
“所以,这刑部侍郎一职,竟是非他不可,舍他其谁!”
这个人选倒真是合适!
为了太子的前程和未来局面,这位梁某必定是无枉无纵丶除恶务尽!
且他跟这几系都算得上是对头,杀了谁他也不心疼!
父亲当机立断,拦得好!
王熙凤装着目瞪口呆:“然後,皇上听了?”
“是!皇上大喜,说这件事他只是模模糊糊的念头,唯有王大人看得透彻,竟是最得当的!
“当下就传了旨意,想来此刻,梁郎中已经是梁侍郎,明儿就要去刑部上差了呢!”
庆海乐呵呵地喝了口茶,又赞了两句王子服“深体圣意”,躬身告退。
王熙凤忙命安儿封了个红包,又命景黎送出去,最後才试探着又问一句:“戴相怎样了?”
“戴公求了去皇陵守着太上。陛下准了,让钱罡服侍着老内相过去。”
庆海笑着看向王熙凤,“还是娘娘会调教人。陛下跟钱罡说了几句话,差点儿就舍不得放人。
“还嘱咐他呢,让服侍了戴公百年之後,赶紧回来上差。”
王熙凤微微松了肩膀,似笑非笑:“庆公公擡举,我可不敢当。”
“您别忒谦逊了。您瞧瞧如今的老夏,蓬莱殿掌事;富贵儿,太子心腹;就连小春和,都快成最年轻的内寺伯了!”
庆海如数家珍。
王熙凤笑意更盛:“瞧你说的!那不都是你使出来的徒子徒孙?”
“可不敢可不敢!”庆海连忙摆手,立即撇清,“老奴是个拙笨的人,前儿从皇陵回来还跟陛下说呢。
“过了这几件大事,朝上安生些,陛下的皇陵也就该修了。
“老奴去了皇陵一趟,倒是有些心得,日後给皇上修陵的差事,老奴直接领了,不比别人强?”
王熙凤惊讶:“陛下怎麽说?”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已经准了。”庆海笑容可掬。
王熙凤嗔怪地瞪他:“宫里正忙得四脚朝天,你倒是会躲清闲!”
顿一顿,又笑,“罢了。那边倒是也不错,又肃静又安生,没得天天在京里跟些小鬼儿们斗咳嗽!
“等你临出发,告诉我一声儿,我给你践行。”
庆海笑着答应,这才慢慢地踱着方步走了出去。
王熙凤看着他的背影直发愣。
李宣仪小心翼翼地喊她:“娘娘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