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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月聽到腳步聲,從樓下上來,居雲岫把一個木匣交給她。
璨月開啟來看了一眼,認出是一隻雕刻精巧、活靈活現的小狗兒,再抬頭往欄杆那裡看,正巧看到戰長林坐在筵上喝酒。
璨月心頭一震,明白這是戰長林送來的物件,一時懵了。
“郡主,這……”
“恪兒的。”居雲岫淡淡說完,徑自下樓,走入寢屋休憩。
獨留璨月捧著木匣,久久地愣在原地。
璨月等恪兒午憩醒來後,把那隻木雕的小狗兒拿給了他。
恪兒眼睛亮得像攢了一池的星星,捧著小木狗,愛不釋手。
琦夜不用再陪他玩耍,樂得清閒,笑問璨月:“哪裡來的玩具,做得這樣精巧,活生生的,先前竟沒看到過。”
璨月神色複雜,貼近琦夜耳邊低語了一句,琦夜當即色變,看回恪兒,竟要去奪走他手裡的木雕。
璨月趕緊把她拉住,搖頭道:“郡主首肯了的,你別瞎鬧。”
琦夜難以置信:“怎麼可能?郡主臨走前燒燬了所有跟他相關的物件,如何還會再收下這個?”
璨月不便解釋,示意姆媽在屋裡照看恪兒,拉著琦夜到了閣外。
“到底怎麼回事?”琦夜一想到戰長林,就像給點燃的柴,火騰騰地往上冒。
閣樓外建著一條簡陋的抄手遊廊,璨月拉著琦夜走進去,確認四下無人,方鬆開她道:“郡主午後獨自在閣樓上喝酒,他來了,送了那個木雕,郡主沒拒絕,想是替郎君收的。”
琦夜憤慨道:“他有什麼資格給郎君送東西?當年他一走了之,不管王府安危,不管郡主生死,郎君是怎麼來到這世上的,是怎麼一點點長成今日這樣的,別說管,他只怕連想都沒想過!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有什麼資格再出現在郎君面前,假惺惺地扮演慈父?!”
璨月自知她鬱結所在,啞口無言。
當年戰長林出走,扔下的是休書,拋棄的是天塌地陷、家破人亡、臨盆在即的居雲岫。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長樂郡主,打小就給肅王捧在掌心,被幾位兄長爭著寵、搶著護的居雲岫,在那個大雪茫茫的隆冬,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靈堂,一聲不吭地驗過了父兄的屍首。
樑柱倒,沒有壓垮她;樓臺坍,也沒有壓垮她;最後壓垮她的,是來自夫婿的一紙休書。
恪兒在戰長林走後的第三天就降世了,早產,兼難產,宮裡來的御醫說,差一毫釐便是一屍兩命,便是後來恪兒僥倖存活,御醫也曾斷言“或恐夭折”……
那樣殘酷又絕望的日子,居雲岫都是怎麼捱過來的?
沒有人比璨月、琦夜更清楚。
深深一嘆,璨月道:“我自然知道他有多可恨,也知道以郡主的脾性,斷不該有原諒他的可能,可問題偏就是,那木雕的的確確是郡主親手交給我,並讓我轉交給郎君的。”
琦夜匪夷所思,心念輾轉間,猛地想起上次在雍縣時居雲岫警告她與姆媽的話——趙霽會是我的夫婿,但不會是恪兒的父親。
難道那句話背後的深意是,普天之下,仍然只有戰長林才會是恪兒的父親?
可是……為什麼呀!
琦夜驚愕,越想越憤憤難平,璨月看著她,抓住她的手,低聲道:“你可還記得今日午膳時,喬姑娘說的那一番話?”
琦夜一凜。
璨月疑竇起伏,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想起來,總感覺喬姑娘今日說的那些話,郡主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
琦夜瞪大眼睛,什麼叫早就料到的?
喬簌簌今日可是在替戰長林狡辯,說什麼苦衷,什麼隱情,如果郡主一早就料到,豈不是說郡主知道那人的“隱情”?
可是,有什麼樣的隱情,可以令一個人絕情至拋妻棄子的地步?
郡主如果知道,又怎麼可能至今無動於衷?
琦夜皺眉道:“郡主在席間的反應的確太過冷靜,可那還不是萬念俱灰,對那人不再抱有任何希冀的緣故。”
璨月道:“便是對那人不抱希冀,對蒼龍軍,也不抱希冀嗎?”
琦夜一震。
璨月道:“你這幾年侍奉郎君,不常陪伴郡主,或許不曾留意到,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郡主找扶風議事時,屋裡便不再留人了,就算是我,也並不知道郡主吩咐給扶風的都是些什麼事。今日喬姑娘說,那人當年離府,定有苦衷,且這苦衷,又一定跟蒼龍軍相關,我就想,會不會郡主……”
璨月手收緊,看著琦夜的眼睛,掙扎多時的疑惑從喉間躍出:“也藏著什麼事呢?”
疾風穿廊而過,落蕊撲簌簌捲入視野,七零八落,琦夜站在風中,心驚膽戰,竟不敢往下細想了。
夤夜,山中下起大雨,居雲岫被淅淅瀝瀝的雨聲驚擾醒來。
夜裡本就淺眠,醒來後,夜雨纏綿,侈侈不休,居雲岫徹底失去了入眠的興致。
以往雨夜失眠,居雲岫會把戰長林叫起來,讓他陪她練字,打牌,或是坐在廊前觀一會兒雨,吹一會兒夜半的風。
研磨、博弈、觀雨、吹風……這些在她看來都是很美的事,他卻總是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走哪兒都抱著一個枕頭,哈欠連天,生怕她聽不見。
她終於不高興了,他便笑嘻嘻說:“其實,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她不上他的當,支頤寫字,故意寫得很慢,一筆一劃地鋪開,他等不及了,低頭湊臉過來,眼巴巴地盯著她。
她佯裝生氣,提筆在他臉上畫一筆,他笑,露出顆小虎牙,半點介意也沒有,她盯著他那花臉,驀地也笑了……
大雨瀟瀟,打亂窗外婆娑剪影,居雲岫披衣而起,越過在外間打盹的璨月,拿上燭燈往外而去。
蒲州的雨跟長安的雨還是不太一樣,又或者,今夕的雨終究不同往昔,居雲岫秉燭立於屋簷下,看著滿目飄颻的古槐,忽而察覺到什麼,轉頭望向遊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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