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皇宮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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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永陽雲翼伯駱圖？”谷皇輕輕地放下手中的奏章，抬頭看了一眼駱圖。

“臣正是……”駱圖應聲。

“嗯，起來吧。剛才右相說，你的煉器之術十分精妙，且傳言你用兩個時辰便打造出了一柄可以斬碎幽泉的神劍，寡人手中也有把丈六金芒的寶劍，曾經與公羊戰的幽泉並稱為刀劍雙絕，給你看看……”谷皇抬了抬手，彷彿整個大殿之中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凝實了起來，無形的力量託著駱圖的身體直接將他抬了起來。而其話音落下之時，便有一位太監捧著一柄魚皮劍鞘的寶劍行了過來。

“此劍名為斬浪……駱卿家可有看出此劍之中的玄機？”谷皇看著駱圖拔出劍身，不由得淡然一笑問道。

“錚……”駱圖沒有回答，只是將劍身豎起，輕輕地伸出一個手指，在劍身之上猛然輕彈了一下，頓時有一陣龍吟之聲響起，彷彿是自天外悠然而落，細長而清越。就在那龍吟之聲將息之時，駱圖突然伸手在劍身之上又一次快撫動了一下，彷彿拖起了一道漣漪，那劍身之中的輕吟之聲驟然消失，這才不緊不慢地道：“是把好劍，此劍應該是以北海精銅和泣血靈金融合所鑄，淬以蛟血，已頗有靈性，所以雖然是丈六金芒，可卻比公羊戰的那柄幽泉要略強不少，若是真要與那幽泉並稱為刀劍雙絕，似乎有些抬舉幽泉刀了。當然，這把斬浪也算不得珍品。”

“哈哈哈……”谷皇卻不由得欣然一笑，欣賞地看著駱圖道：“很不錯，第一次握此劍，便知其材，知其性，果然非同一般的大匠！”

右相宋子卿和柱國將軍夫蘭也不由得有些驚愕地看了駱圖，這柄劍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過，什麼所謂的與幽泉並稱刀劍雙絕，他還真沒有聽說，想來應該是谷皇隨口說說罷了，卻沒想到駱圖在拿起這把劍的時候便已經看出了劍身之中的主要材質，甚至連淬火的液體也能說出來，再看谷皇的表情，想來應該是說對了。這讓他對這個年輕人的煉器之術，或者是說對其眼光更多了幾分信服，而對後面的一些可能會出現的測試也自然是更有信心了一些。

“皇上過獎了，臣也只能看得出這劍身之中所融合的兩種主材而已，但是這把劍至少用了五種金屬融合，另外幾種我一時卻是看不出來，倒是慚愧！”駱圖欠身。

“哦……”谷皇更是意外，眼神裡更是多了幾許暖意，他覺得駱圖能夠看出這柄劍之中的兩種材料已經很不錯了，但是卻沒想一駱圖竟然一眼便能看出這柄劍融合了五種金屬，他也是聽到鑄造這把劍的名匠孫堂祿所說，只是駱圖說這把劍算不得珍品讓他略有些好奇了。

“那麼你點評一下這把劍如何算不得珍品的原因，說得好，寡人有賞。”

“謝謝皇上，那臣就斗膽獻醜了！”駱圖微微拱了拱手，他知道谷皇是在考校他，而能不能夠讓谷皇滿意才是他能不能夠實現計劃最重要的一步，所以也就不含糊。

“劍為君子，刀為王者，有人說，刀劍之道即是君王之道，就像皇上這般，是為外王而內聖，事實上也是刀劍之說，王者鋒芒外露，霸氣凜然，聖者為仁愛謙和，所以這把斬浪在刀劍之意韻之上便已經差了一籌。北海精銅和泣血靈金確實是極品材料，而能夠將其融合也十分不易，以此打造出來的刀劍自非凡品，可是在淬火之時，這位匠師卻選擇了蛟血，蛟性炙烈，暴燥好淫，其血雖然是天才地寶，罕見異常，如果用其來淬刀，必然可使其鋒芒逼人，霸氣凌天，但是卻用其淬劍，卻是已壞其韻，落入了下乘。”

“這……”夫蘭不由得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雖然他不知道這劍是不是真如駱圖所說落入下乘，可是他卻覺得駱圖所說似乎真的有那麼一些道理。

“大家再看，斬浪劍，鋒芒難斂，血光隱隱，而以我看，這把命本身斬殺過的生靈只怕還不足十人，這血光隱隱代表著凶氣外露，哪裡有君子之道。”駱圖輕輕地抖了抖手中的斬浪劍，有幾道血色的光華在虛空之中掠過，彷彿真有一股兇惡之氣。

“哈哈，這是寡人聽到過的最精彩的論劍之說，你若不說，寡人還真沒有想過這些，不過寡人還是有一個疑問，難道刀劍之物，不是越鋒利越好嗎？”谷皇開懷地笑了起來，駱圖竟然拿他來比刀劍，而且這個外王內聖的說法，可真是比什麼馬屁都要聽得爽利，他突然覺得知他者莫過於駱圖也，以前還從未有人如此比擬他，外王而內聖，仁愛謙和，這一切說得是那麼自然，一個外王內聖，似乎將古往今來所有的明君特性完全給總結了出來，就連右相宋子卿也禁不住對駱圖這一番論劍暗贊。

“刀劍之物，鋒利是必須的，但越鋒利越好，那卻是一種誤導。世人皆知過剛易折，就是這個道理，當然，刀鋒自是越利越好，但也要剛柔並濟才行。僅從刀與劍的構造上來看，大家都知道世間刀間的區別更多在於刀為單刃，劍為雙鋒。所以刀利鋒殺敵，劍刃過鋒易傷己。對於那些高手來說，可能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是用劍者可不一定都是高手，而真正的高手卻又有幾個人真正在意他的刃有多麼的鋒利？即使是一根筷子，一根竹子，什麼不可以殺人，又何必要求劍鋒一定要如何鋒利？所以說，刀求鋒，劍求性，而不是一味刀劍都求鋒利。”駱圖坦然地道。

“好……僅這一點論斷，你已勝過我谷皇朝幾位名匠不少，不過寡人很想知道，當初你的破軍劍僅用了四擊便碎了公羊戰的幽泉寶刀，那麼，你那把破軍要碎這把斬浪的話，你覺得需要幾擊呢？”谷皇頗有些好奇地問了一聲，這把劍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因為他的修為這種劍已然對他沒有什麼幫助的作用。

“這個……”駱圖不由得猶豫了一下道：“臣也不好說，畢竟這要看是握在誰的手中，如果由臣親自出手，而這斬浪是在任何差不多的對手手中的話，可能只需要三擊就可以擊碎，如果只是兩個對這刀劍一無所知的試劍師手中，可能十擊八擊也不一定能夠碎得了這斬浪劍。”駱圖坦然道。

“哦，三擊？你不是說這斬浪比那幽泉更好嗎？”谷皇微訝。

“但是當初那破軍劍是在試劍師的手中，所以說，若是對這劍一無所知的試劍師，他們可能十擊八擊也不一定能夠斬碎斬浪，儘管破軍是一柄重達九百九十九斤的重劍，而這斬浪也比幽泉要輕不少。”

“那為何你如此肯定如果是你出手，這劍撐不了三擊呢？”

“那是因為這把劍在我的手中握過，所以我知它的弱點，知其性……所以如果我出擊的話，必然會斬其弱點，這樣就更容易破壞這柄劍了！”

“它的弱點？難道除了它的鋒芒過露之外，還有什麼其它的弱點嗎？”谷皇微有些意外。

“自然是有的，事實上這位匠師他之所以選擇以蛟血淬火，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因為他自己也很清楚這劍身之上的弱點，而用蛟血淬火，可以最大限度地削弱這個弱點的存在，但弱點永遠都是弱點靠遮掩那是無法讓其真正消失的，只不過他用了另一個弱點遮掩了真正的弱點，讓人不容易現而已。”

“用蛟血淬火竟然是為了遮掩劍身之上本身存在的弱點？”谷皇和宋子卿以及夫蘭等人全都愕然，他沒想到駱圖又會說出這一番神論來。

“不錯，這柄劍選擇的兩樣主材十分精妙，北海精銅與泣血靈金那都是罕見的靈材，以這兩種材料煉器必非凡物，但是這兩種材料卻很難融合，當然，也並不是沒有辦法融合，在煉器之時，通常有兩種融合之法，一種是以器相融，這是一種十分高深的煉器手法，對火候對兩種材料的掌控需要達到真正入微，甚至是達到更高的層次，才有可能做到，而另一種則是匠師們通常的選擇方式，那就是以一些特殊的材料加入其中，然後中和兩種主材之間的排斥，使其能夠更好地相容，更容易融合，但是這種做法，也很容易造成兩種主材效能的改變，或者說是出現一些融合的意外。正常來說，煉劍之時，北海精銅的比例會比泣血靈金更高一些，因為北海精銅性屬寒，而且屬性內斂，更近劍道之源，泣血靈金雖然靈性非凡，但卻略顯暴烈，自帶幾分霸道和戾氣。以北海精銅寒性壓一下泣血靈金，則可以使其鋒芒內斂，可這位匠師可能是無法將這兩種材料完美融合，他卻不得不加入其它三種材料，於是，終於是將這兩種主材融合了，可是泣血靈金的血性給削弱了，北海精銅的寒性卻加重了，這柄劍就出現了一種陰盛而陽衰的不平衡。所以，他不得不以蛟血淬火，借蛟血之中的血腥之氣來激泣血靈金之中的血性，更以蛟血之中的燥熱來平衡北海精銅之中的陰寒之氣，他希望使這把劍達成新的平衡。可是這柄劍的本質上卻已經出現了瑕庇，哪怕是以蛟血硬使將其達成平衡，可是這種情況更像是用一件有破洞的衣服遮掩自己身上的傷疤一般，真正的高手，他自然可以透過你衣服上的破洞現身上的疤痕……”

大殿之中，一時了無聲息，就連谷皇也似乎隱入了一種沉思之中，而右相宋子卿和夫蘭看向駱圖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在他們看來，駱圖已經不再只是未來的名匠，他們看到的是一位未來的巨匠，數百年來，谷皇朝終有可能會有一個巨匠產生，而這個巨匠的希望就在駱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