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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週的印度之旅,不僅顛覆了我們所有對於印度的想象,也使我們習慣上透過新與舊、中與西比較而建立起來的近代歷史觀發生了根本的動搖。我原來以為,英國的殖民統治會使印度的現代化程序更少阻力,實際的情形恰好相反。印度古老文明在近代的殖民史中幾乎未受撼動。相比之下,中國倒是成了另一個極端的試驗田——被深翻的泥土中已看不到什麼雜草,似乎隨時適合改種任何植物。作為一名旅遊者,任何簡單的印度觀感,都必然涉及一系列“反與正”交織:比如古老文明與現代國家,民主政治與政府效率,秩序與混亂,苦難與幸福,英語的普及與本土語言的混雜,隨處可見的貧民窟與GDP的高速增長,等級制和底層的樂天知命,諸如此類。

對於印度,很難用好還是不好、喜歡還是不喜歡這樣的概念加以概括。一個小時之前的“是”,可以變為一個小時後的“非”,反之亦然。

舉例來說,印度生活的慢節奏、印度人對於生活的幸福和滿足感都曾讓我們稱羨不已。即便是在普通的印度人身上,你也很容易發現一種落拓不羈的美(姜傑女士將它稱為混沌之美),彷彿世界上所有的煩惱都與他們無關,無慮無憂,無慾無求,泛若不繫之舟。可是這種落拓不羈亦會給我們小小的懲罰。從阿格拉返回新德里的途中,我們的旅遊車無緣無故地停在了在鄉村公路上,司機卻突然不見了蹤影。在漫長的等待中,我們對於司機去向的種種猜測事後都被證明是缺乏想象力的。當司機終於回到車上之後,我們小心翼翼地向他請教,他剛才去了哪裡,司機微笑著道出原委:“我忽然想起來,有個朋友就住在附近的村子裡,我剛才探訪他去了。”這位印度朋友也許並不缺乏時間觀念(他畢竟沒有徹底拋下我們不管),只是他對時間的理解和我們迥然不同。

不過,我們在離開印度的前夕,心情十分愉快。傳說中的瘧疾從未發生;印度的學者和作家朋友給予了我們儘可能周到的款待,他們的熱情和誠摯讓我們一直沉浸在濃郁的惜別之情中。印度古老文明的輝煌、印度山川風物的壯美也讓我們難以忘懷。

可是,當我們透過海關,進入免稅店購物的時候,卻再次陷入了始料不及的窘境之中。我們被告知,免稅店不能使用印度盧比,而只能用美元。在印度的商店裡不能用印度貨幣購物,使我們略感意外,但我們並不在意,大不了費點周折再將盧比換成美元罷了。可是免稅店的經理告訴我們,在候機大廳裡並沒有貨幣兌換處,我們必須重新回到辦票大廳去兌換。這也難不倒我們,我們的航班離起飛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們有的是時間。不過,我們很快又被告知,若要返回辦票大廳,必須徵得機場警官的同意。我們一行人很快找到了那個警官,他在瞭解了我們的訴求之後,優雅地打起了電話,一連打了三四個電話,才召來了機場方面的負責人。此人既不熱情,也不冷漠,她認真地打量了我們一會兒,示意我們跟她走。我們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滿心以為她就要帶我們去兌換美元了。可是這個人將我們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裡,讓我們在那兒等著,隨後就永遠地消失了。大約一個小時多之後,我們已經能夠判斷出,我們等待的那個人很可能是一個印度籍的戈多,便派出西川前去交涉。

西川的交涉很快有了結果,一位手拿大哥大的工作人員再次示意我們跟她走。我們跟著她七拐八繞,最終抵達的地方卻不是貨幣兌換處,而是中國航班的登機口。她意味深長地向我們微笑,示意我們即刻登機,並祝我們一路順風。

我們憂鬱地意識到,由於盧比在北京不能自由兌換,我們早上特意兌換出來準備在機場購物的那些錢只能變成廢紙了。翟永明和姜傑的沮喪是可以想象的。她們倒不是捨不得手裡的那點盧比,因為她們比我們所有的人都更愛印度,不願意帶著任何對印度的遺憾返回北京。

可事情還沒有結束。

飛機滑向跑道準備起飛的時候,我身邊的一位印度旅客開始用英語試探著跟我交談。他是個商人,一頭捲髮,正準備去中國浙江的義烏批發貨物。他問我對印度的印象如何,我說當然很不錯。他問我去了那些地方,我一一作答。最後,我也和他說起了在機場換錢的經歷……

“等等,”這位印度朋友忽然打斷了我的話,“你手裡有多少盧比?”

他隨即開啟了手裡的計算器,以他的固執和善良讓我去確認計算器上最近的外匯牌價,並隨之掏出了大沓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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