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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說,就在臥室裡,你說家裡的一切都太理性,被管制著。”

“我確信自己沒說。”拉比停住了,“你做了什麼需要我管制的事嗎?”

他們愛情的脈搏自當年植物園那個下午開始,就跳動至今,這一刻卻停頓下來。

“是的,我和整個團隊的男人都睡過了,一個不剩。我很高興你終於問我了。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問呢。至少他們知道如何文明地對待我。”

“你<b>有</b>外遇了?”

“別胡說八道。我只是偶爾和他們<b>吃吃午飯</b>。”

“所有人一起?”

“不是的,探長,我更喜歡一對一。”

拉比一屁股坐在桌邊,桌上堆著孩子們的家庭作業。柯爾斯滕在食品櫃邊走來走去,食品櫃上釘著一張一家四口的大合影,拍攝於在諾曼底的一次特別快樂的假期。

“你和哪些人吃午飯?”

“這很重要嗎?好吧,譬如,本·麥奎爾,地點在鄧迪[5]。他人很冷靜,喜歡散步。他似乎並不認為我很‘理性’是一個可怕的缺點。不管怎麼說,回到那個更大的問題上,我該如何表述得更清楚一些呢?為人友善並不是無趣,它是了不起的優點,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辦法天天做到這一點。如果‘友善’都成了無趣,那麼我願意無趣。我希望再也不要像昨天那樣,你當著孩子們的面對我大喊大叫。我不喜歡大喊大叫的男人,那毫無魅力可言。我當初覺得你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吼人。”

柯爾斯滕站起身,走過去拿杯水。

本·麥奎爾。這個名字拉響了警鐘。她以前提起過他。她有天下午去過鄧迪——那是什麼時候?大約三個月前?她說是某個理事會的聚會。本·麥奎爾這傢伙竟敢請他老婆吃午飯?他完全瘋了嗎?甚至都沒有經過拉比批准?——當然他永遠也不會批准的。

他立刻開始了審訊:“柯爾斯滕,你和本·麥奎爾之間可有什麼故事?或者他可有暗示過希望以某種方式對你——或者我該說<b>和</b>你——發生點什麼?”

“拉比,你別像個律師一樣,用那種奇怪而超然的語氣和我說話。如果我真有事情瞞著你,你覺得我還會和你說這些嗎?我不是那種自戀的人,不會因為有人覺得我有魅力,便立刻就要脫光。但如果真有人覺得我很了不起,如果他會關注到我剪了頭髮,或欣賞我的穿戴,那麼我也不會對他產生反感。我並不是聖女。當下,像我這種年紀的女人沒幾個是聖女了。甚至你可能都接受了你母親並不是你想象中的聖母。當她滿世界飛時,你認為她晚上會幹嗎——在酒店房間裡挑選著章節讀基甸[6]《聖經》?不管她會幹嗎,出於為她好,我希望一切都曾經很美妙,希望她的情人們都愛慕她——我很高興她那時有覺悟,從不把你牽涉其中。我祝福她。可惜的是,她因為無心之過,給你潛移默化了一些關於女人的非常扭曲的觀點。是的,女人確實有自己的需要,即便她們有自己摯愛的丈夫,也是稱職的母親,她們還是希望有新的人、陌生人關注到她們,瘋狂地想要得到她們。這並不意味著她們不再會合理安排每日的生活,思考著該給孩子們的餐盒裡裝上什麼健康的餐食。有時候你似乎認為,這家裡只有你有精神世界。但最終你所有的微妙感受其實都很稀疏平常,並無驚人之處。這就是婚姻,是我倆睜大眼睛,為自己做的終身選擇。我願意最大可能地忠誠於它,我希望你也是這樣。”

說完這些,她陷入了沉默。挨著她站的地方,是一個櫃檯,上面有一大包從廚房拿出來的麵粉,是她準備第二天和孩子們一起做蛋糕用的。她盯著它看了一會兒。

“至於你抱怨說我從來沒做過任何瘋狂的事……”他還沒來得及張口,那包麵粉就飛過屋子,狠狠地砸在牆上,爆成一片白花花的雲霧,過了好長時間才落到餐桌上、椅子上。

“你這個愚蠢、刻薄而又沒能力的男人——這對你來說夠瘋狂嗎?也許等你清理這一切時,你就會有時間體會家務活多麼有趣。永遠永遠不要再說我無趣。”

她回樓上去了;拉比拿著簸箕和刷子,跪在地上清掃。到處都是麵粉:他幾乎用了整整一卷紙巾,把它們小心浸溼,用來清理桌子上、椅子上和瓷磚縫隙裡的一堆堆麵粉。即便這樣,他也知道在未來幾個星期內,它們還會四處可見,提醒著發生過這場風波。他邊清理邊回憶著——他很久沒這麼做了——自己當初有充分的理由娶這個獨特的女人。

因此,一想到自己可能已經失去她,敗給了一個鄧迪理事會的勘測員,他似乎就特別痛苦——而且更糟糕的是,時下正值他自身不正,無法施展道德權威。是的,他知道自己很荒謬,但各種想法還是湧上心頭。這姦情已經持續了多久?他們見過多少次面了?都是在哪兒苟且的?車裡?明天早上他得徹底檢視一下車裡。他感覺一陣噁心。他覺得她生性很隱秘謹慎,完全可能開闢第二種人生,卻讓他摸不著任何頭腦。他不知道該如何攔截她的電郵或竊聽她的電話。她真的屬於某個讀書俱樂部嗎?上個月,她說回去看望她母親,會不會是和情人過週末了?週六她有時出去參加的是什麼聚會?他也許可以在她的大衣裡放一個跟蹤器。立馬他又忘了憤怒,陷入無邊的恐懼。妻子要棄他而去了,或者她依然留下來,但會永遠對他冷眼相對、怒目而視。他無比思念過往的時光,那時他們知道(他努力說服自己)要冷靜、忠誠和穩定。他希望像個嬰兒一樣,躺在她懷裡,把時間撥回去。他本以為他們會有一個非常安靜的夜晚,結果現在一切都完蛋了。

我們知道,成熟意味著超越佔有慾。嫉妒是孩子們的特權。成熟的人明白,沒有誰可以擁有任何人。年幼時,有智慧的人們便教育我們:讓傑克玩玩你的消防車,即便他轉個彎,這車還是你的。彆氣得在地上打滾,把你小小的拳頭砸在地毯上。小妹妹是爸爸的心肝。可你也是爸爸的心肝。愛不是蛋糕,你對一個人付出愛,並不意味著對其他人的愛就少了。每次家裡添了新寶寶,愛會只增不減。

後來,這個論點因為運用於男女之事,而更具意義了。配偶不過離開一小時,和一個陌生人發生點有限的身體接觸,你為什麼就要心生惡意?歸根結底,如果他們和你不認識的人打打網球,或者加入了某個冥想會,在那兒就著燭光,親密地談談自己的生活,你應該不至於生氣。不是嗎?

拉比不停地提出各種問題:上週四晚他給柯爾斯滕打電話,她沒接,那會兒她在哪兒?她穿那雙黑色的新鞋想吸引誰?如果在她手提電腦(他已經在浴室悄悄開啟)的搜尋框內輸入本·麥奎爾的名字,會不會只搜到他們之間一些與工作相關的無聊郵件?他們用什麼方式交流?還有其他什麼交流地點?他們是不是設定了秘密的電郵賬戶?他們會用Skype嗎?或者某項新的加密服務?最重要而又最愚蠢的問題則是:他床上表現怎樣?

充滿愚昧的猜忌行為容易被道德說教者所批判。其實他們不該說三道四。無論猜忌多麼可笑而又令人討厭,它們都是無法迴避的:我們應該接受的是,聽聞自己摯愛和信任的人觸碰了另一個人的嘴唇,或者甚至是手時,我們無法保持冷靜。這當然自相矛盾——與當年我們偶然發生背叛時,內心的冷靜和忠誠思想完全相反。但此時我們無法保持理性。明智的做法便是承認,此時保持智慧根本不是一個選擇。

他有意識地試著放慢呼吸。他似乎本該憤怒,但在內心深處,卻只有恐懼。他嘗試著在雜誌上看到的一種方法:“想象一下,如果柯爾斯滕<b>確實</b>和本有些糾纏,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我和勞倫在一起時是為了什麼?<b>我</b>有想過拋棄柯爾斯滕嗎?絕對沒有。所以同樣地,當她和本在一起時,她也沒想過要私奔。她可能只是感覺被忽略了,很脆弱,想要求證自己的魅力——她和我說過她需要這些,其實我也需要。她的所作所為也許並不比柏林發生的一切——它並非罪不可恕——更惡劣。原諒她便是原諒我自己那些曾經如出一轍的衝動,便是意識到它們不再是我們婚姻和愛情的大敵——尤其對她而言。”

這番思想高潔而又充滿邏輯。然而它無法再改變現實。他開始學著“做個好人”,不是透過常規的、間接的方式,而是聆聽講道或忠實地遵循社會習俗(因為沒有其他選擇),或是出於對傳統的一種被動而畏懼的敬意。透過最真實有效的方式:從內心深處探索不良行為的深遠影響,他開始變得友善了些。

只要我們一直是他人忠誠的潛意識受益者,面對對方的婚外性時,就容易保持冷靜。如果從未被背叛過,它便為保持忠實建立了糟糕的先決條件。若要演變成真正更忠誠的人,則需要遭遇一些出軌插曲,讓我們在其中一度感受無限的恐慌和被褻瀆,瀕臨崩潰。只有這樣,背叛禁令才會從平和的陳詞濫調演變成恆久生動的道德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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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丹麥建築師、城市規劃專家,就職于丹麥皇家藝術學院的建築學院城市設計系,出版的著作包括《交往與空間》《新城市空間》《公共空間·公共生活——哥本哈根1996》等。

[2]牛津鞋英文名叫Oxford Shoes,是指從十七世紀英國赫赫有名的牛津大學所開始流行的男生制服鞋,在鞋子楦頭以及鞋身兩側,往往會做出如雕花般的翼紋設計,通常鞋面打三個以上的孔眼,再以繫帶綁繩固定,不僅為皮鞋帶來裝飾性的變化,也顯出低調古典的雅緻風味。

[3]傑梅茵·格里爾,一九三九出生於澳大利亞,是西方著名的女權主義作家、思想家和勇敢的鬥士,近代女權主義先驅,她和美國的貝蒂·弗裡丹是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西方女權運動的兩面旗幟,其代表作《女太監》為西方七大女性主義著作之一,深深地影響了西方知識女性的思想和生活。已出版的書有《女太監》《完整的女人》《障礙種族》《性與命運》等。現任瓦維克大學英文和比較文學研究教授。

[4]《女太監》是傑梅茵·格里爾在一九七〇年所作的一部博士論文,被西方知識女性奉為“人生指南”。該書指出,女性從小便按照男權社會的意願而被培養著,逐漸喪失了原有的活力,成為一個“無權、孤獨、性慾萎縮、缺少快樂”的人,也就是一個“被閹割的人”,即“女太監”,而強大的獨立的女性氣質才是全人類的革命性的未來。

[5]蘇格蘭第四大城市,被稱為“發現之城”,因為此城出過很多著名的發現和發明,比如郵票、無線電報、阿司匹林、X射線等。鄧迪氣候宜人,是蘇格蘭日照最充足的城市,這在陰雨天頻繁的不列顛島上尤為難得。

[6]“基甸國際”是一家成立於美國的國際性傳教組織,熱衷於在旅館內放置免費的《聖經》。這些《聖經》通常鮮有人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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