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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騰空而起,直上無垠太空,忽看宇宙成夢,又見軀體似窄狹牢籠。

<h3>音樂短章</h3>

我坐在心上人的身旁,聽她談天。我側耳聆聽,默不作聲。只覺得她的聲音裡有一股力量,令我的心為之顫動,如同觸電,使我與自身各奔東西。於是,我的靈魂騰空而起,直上無垠太空,忽看宇宙成夢,又見軀體似窄狹牢籠。

一種奇妙的妖術迎合我那心上人的聲音,打動我的感情。她的話已讓我感到心滿意足,竟使我淡忘了她的音聲。

眾人們,她就是音樂。當我的心上人嘆息時,我聽到了那音樂,不久又聽到一些話語,聽到她邊說邊發出輕輕笑聲。我時而聽她發出斷斷續續的字眼,時而聽她道出連續不斷的詞句,時而聽她吐出幾個詞語,且尚有一半留在雙唇中。

心上人心中的激情,我親耳聽到,致使我顧不上仔細琢磨那些話語的本質,只能傾心欣賞她那體現為音樂情感的精髓,那就是靈魂之聲。

是的,音樂是靈魂的語言,曲譜是拂動情感琴絃的和煦惠風。音樂是纖細的手指,敲開情感的門扉,喚醒昔日的記憶,將漫漫長夜包裹著的、為過去帶來影響的樁樁事件公佈於眾。

音樂是細膩的和聲,被譜寫在想象力的冊頁上。悲樂是猶豫和痛苦時刻的記錄,歡歌是吉祥與快樂時辰的回憶。

音樂是一組悲哀之聲;聽到它,你會停下腳步,使你的胸間充滿苦悶和憂煩,向你描繪幽靈般的不幸與辛酸。

音樂是一組歡樂之歌;領悟它,你的情感會被之牢牢吸引,致使你的心在胸間舞蹈翩躚。

音樂是琴絃的響聲;它帶著情侶心中的波瀾進入你的耳際。或許因情人遠在天邊,相思之情使你的雙眼湧出焦灼的淚珠;或許因災星的牙齒給你造成的傷口疼痛,令你淚如泉湧;或許你的雙唇間溢位微微笑意,真實地顯現你的幸福與快慰情懷。

音樂是臨終者的軀體,既具有源自精神的靈魂,又有出自心田的意識。

人類出現了。我啟示人類,音樂是天降語言,與其他語言不同,而是將埋在心裡的東西訴說給心,因此它是心靈的私語。它像愛情,影響遍及眾生。柏柏爾人在沙漠裡用它歌唱,歌聲震撼了宮中君主的兩肋。喪子的母親把它融入自己的號喪之中,它是令無機物之心碎裂的哭聲。歡喜的人們把它播撒在自己的歡樂裡,它是令遭難者開心的歌聲。它像太陽,因為它用自己的光輝復活了田野上的一切花木。

音樂像明燈,趕走了靈魂裡的黑暗,照亮了心田,心底因之見天。我的天命裡的樂曲是真實個性的影子,或是活的感官的幻想;靈魂就像一面鏡子,豎立在一切存在事物及其變化之前,那些影子的形象及幻想的影象都會映入鏡中。

靈魂是揣測風口上的一朵柔嫩的花,晨風能夠吹拂動它,露珠會拗彎它的脖頸。同樣,鳥兒的鳴唱能夠把人從漫不經心的狀態中喚醒,讓其側耳聆聽,仔細體會,和鳥兒一道讚美鳥兒的甜蜜歌聲及其柔情的創造者——智慧之神。鳥鳴聲在人的思想中激起一種力量,使人問自己及周圍的一切:那隻微不足道的小鳥兒向他秘密吐露了些什麼,又是什麼撥動了他情感的琴絃,並且把前人著作的內涵揭示給他?他想問小鳥是否和田野裡的花兒說過話,或者與樹枝條兒聊過天,或曾否模仿過淙淙流水聲,或曾否與大自然把杯對飲,但卻沒有辦法得到回答。

人不知道高站枝頭的鳥兒在說什麼話,不曉得淌在石上的溪流在唱什麼歌,更不明白從容緩慢來到海岸的波浪在抒什麼情。人不理解雨點落在樹葉上,或用它那輕柔的手指敲擊玻璃窗時在講什麼。但是,人卻覺得自己的心理會這所有聲音的意思,故時而因高興而興奮激動,時而又因憂傷而惆悵嘆息。那聲音用暗語與人交談;那暗語則是人類出現之前由智慧所創造的。人的靈魂與大自然交談過數次,而人卻站在那裡,瞠目結舌,也許用淚水取代了言語,因為眼淚是最得力的翻譯家。

朋友,和我一道走吧!到記憶的劇場去,在歲月捲起的國度裡訪問音樂之家。來呀,看看音樂對人類的每一個時代所帶來的影響吧!

迦勒底人和埃及人把它當作偉大的神靈,對之頂禮膜拜,為之高唱讚歌。我相信波斯人和印度人將之視作上帝在人間的真正靈魂。波斯人說過一段話,大概意思是:音樂是神天上的仙女,因戀上世間一凡人,於是自高天下凡,與情人相會……眾神靈得知此事,勃然大怒,遂派風神追趕,頃刻之間將她撕了個粉碎,又將碎片遍撒天空和世間各個角落。雖然如此,但仙女靈魂未死,仍然活著,在人類的耳際間安居下來。

印度一哲人說:“樂曲的甜美增強了我關於美永恆存在的希望。”

在希臘和羅馬,音樂是大力神,並且為之建造了宏偉廟宇,人們至今仍向我們談起廟宇規模及寬敞祭臺,通常供上最佳祭品,焚上最芬芳的香火。人稱此神為“阿波羅”,人們竭盡才能描繪它,把一切優點都集中在它的身上。它像挺立在河道中的巨樹,左手抱吉他,右手撫琴絃,頭高抬代表雄偉,二目遠視似在觀察萬物深處。

人們說,阿波羅的琴絃聲是大自然的回聲。那悲壯的絃聲是從鳥兒鳴唱、水的流動、微風嘆息和樹枝沙沙響聲中採集而來的。

他們的神話裡有這樣的傳說:音樂家奧爾菲尤斯的琴聲打動了動物的心,於是猛獸和植物緊緊隨之,鮮花向之伸出脖頸,樹枝對之彎腰,就連無生物也紛紛動起來,然後碎裂開來。

他們說,奧爾菲尤斯喪妻,因而痛哭不止,深情悼念,直至他的哀曲充滿曠野,大自然和他一道落淚,終於打動了神靈的心。神靈憐憫音樂家,為他開啟永恆世界的大門,以便讓他與妻子在靈魂世界裡相會。

他們說,司災難的女妖殺死了奧爾菲尤斯,將他的首級和吉他拋入大海,然而音樂家的首級及吉他卻浮在海面上,一直漂游到一個島,希臘人稱此島為“歌島”。

他們說,自那時起,漂浮音樂家奧爾菲尤斯首級及吉他的海浪響聲變成了動人的哀號和悲壯的樂曲,瀰漫整個太空,傳入每位航海人的耳際。

這是那個國家失去尊嚴之後的話,被我們稱為傳奇神話,其根源是幻想,是描述才華所創造的幻夢。可是,它畢竟是一種傳說,證明音樂在希臘的影響是深刻而巨大的。他們那樣說,原因在於他們斷定那種說法可信。我們把那種說法稱為詩的誇張,其根源是多情善感、愛美心切。這也是詩人的習慣和常規,對我們又有什麼不好呢!

亞述人的遺蹟為我們提供了若干圖畫,畫面上描繪的是帝王隊伍行進、樂隊作先導的場景。他們的歷史學家給我們談起音樂。他們說,音樂是晚會的高貴標誌,音樂是節日的幸福象徵。不錯!沒有音樂,幸福就是被割去舌頭的姑娘。音樂是地球上所有民族的語言,所有民族無不用歌讚美自己崇拜的女神,無不以曲頌揚自己所崇拜的一切。聖歌——在當前——像祈禱一樣,是教堂和寺廟裡必先進行的一種禮儀,像奉獻給神聖力量的火祭儀式一樣。聖歌是神聖的火祭儀式,其出發點是心中的情感。聖歌是精心提煉過的禱詞,是情感震盪的完成品。聖歌是自由呼吸,不是人嚥氣前的那種呼吸,而是大衛國王的懊悔所激起的那種佯裝高雅的呼吸,於是國王的歌聲遍佈巴勒斯坦大地,其悲涼情思創造出動人心絃的哀曲,其根源則是懺悔時的激動和靈魂的憂傷。作為他與上帝之間的媒介,《大衛詩篇》誕生了,他要求上帝寬恕他的疏忽之罪。彷彿他的吉他聲發自他那悲碎的心中,和著他的眼淚,流到他的手指上。他那手指的動作,在上帝和人那裡都是偉大的。他說:“讚美主吧!用喇叭聲讚美主吧!用長笛和吉他讚美主吧!用大鼓和鈴鼓讚美主吧!用絃琴和風琴讚美主吧!用鑔和鈸讚美主吧!用歡呼讚美主吧!讓每一個生靈都讚美主吧!”遊記中說,有一天使由天而降,在世界各地吹起喇叭,於是眾幽靈聞聲而甦醒過來,穿起衣服,出現在虔誠教徒面前,遊記作家極度稱讚音樂,將之置於上帝派駐到人類精神世界使者的地位。作家的話是自我情感的表白,也是符合同代人信仰的說法。

伊本·白什爾的悲劇開頭寫道:弟子們到橄欖園去抓他們的老師之前還進行過祈禱。我似乎現在還聽得到那發自悲傷靈魂深處的聖歌;那悲傷靈魂看到了即將降臨到和平使者頭上的災難,於是哼出示意告別的、令人難忘的歌聲。

音樂先於部隊進入戰場,能夠振奮戰士們的鬥志,增強部隊戰鬥力。音樂像一種引力,使部隊團結一致,凝成一支永不分散的隊伍。音樂不像詩人那樣,無須在奔赴戰場時帶著文稿;也不像演說家,要有筆與書做伴;而是作為偉大統帥,統領著大軍,給他們那虛弱的軀體裡注入難以形容的巨大力量和熱情,讓他們的心中充滿必勝信念,使他們勇於壓倒飢餓、乾渴和征途疲累,奮起全身力量前進,向著敵人的陣地衝去,個個勇往直前,人人視死如歸。音樂就像人一樣,用宇宙間最神聖的東西,踏平宇宙間一切罪惡。

音樂是孤獨牧羊人的夥伴。牧羊人坐在羊群之中的一塊石頭上,用蘆笛吹上一曲,羊兒深會其意,放心吃起青草。蘆笛是牧羊人的親密朋友,終日不離其腰。蘆笛是牧羊人的可愛伴侶,能使山谷間可怕的沉寂為人煙稠密的牧場所代替。蘆笛以其感人的曲調消除寂寞,讓空氣中充滿溫馨與甜潤氣息。

音樂引導著旅行者的駝轎,可以減輕疲勞,縮短旅行路程。良種駱駝只有聽見意在驅趕駱駝的歌詠聲,方才在沙漠上前進。駝隊裡的駱駝只有脖子上掛著鈴鐺,方才肯於負重上路。因此,當代的多智之士用樂曲和甜美的歌聲訓練猛獸,那就不足為怪了。

音樂伴隨著我們的生命,和我們一起度過生命的各個階段,與我們同悲共歡、同甘共苦。在我們歡樂的歲月裡,它像見證人一樣站在我們面前;在我們苦難的日子裡,它像近親一樣守護在我們的身邊。

嬰兒自幽冥世界來到人間,接生婆及親戚們用歡樂、欣喜、愉快的歌聲迎接;當嬰兒看到光明時,便用啼哭向助產士和親人們致意;而他們則報以歡呼、喝彩,彷彿在用音樂與時光競賽,以期讓嬰兒理會神的睿智。

乳嬰啼哭時,母親走過去,哼起洋溢著憐憫之情的歌兒,乳嬰頓時終止哭聲,為母親那凝聚著憐情厚意的歌聲而由衷快樂,片刻便進入甜蜜夢鄉。母親口中的搖籃曲裡有一股力量,示意困神迅速關閉上乳兒的眼簾。那樂曲伴著寂靜,使之更加甜潤,抹去了它的可怖,使之充滿了母親慈愛的溫馨,直至乳兒戰勝失眠之苦,魂遊精神世界。假若母親用西塞羅的語氣說話,或讀讀伊本·法裡德的詩句,嬰兒是不會入睡的。

男子選定自己的生活伴侶,兩個靈魂用姻親關係結合在一起,完成當初智慧之神寫在兩顆心上的叮囑,於是親朋們聚在一起,唱著歌奏著樂,為新人婚禮作證。在我看來,婚禮之日的樂曲像是一種可怕聲音,其中摻雜著甜蜜成分;又好像一種讚美上帝創造生靈的聲音;也像那麼一種聲音,正在喚醒沉睡的生命,令其起來行走,伸展蔓延,瀰漫大地。

死亡是生命故事的最後一頁。死神到來時,我們可以聽到哀樂,可以看到哀樂讓空中佈滿悲傷幽靈。在那令人悲傷的時刻,靈魂離開這個美麗世界的海岸,丟下譜曲者和號喪者手中的物質廟宇,遊向永恒大海。人們以憂傷、遺憾語調哀嘆,給遺體裹上溼土,用歌與樂為之送殯;歌和樂中飽含抑鬱、悲涼、苦悶、煩惱和焦灼之情。人們又以樂曲和歌聲為之掃墓添墳,土上堆土;縱使屍體腐爛,只要心總是想念著過世的人,那麼,逝者的聲音也便永遠響在世人的軀體中。

我和他坐在一起,上帝單單給予他以甜美的聲音,賜予他通曉吟唱和節奏哲學。我看到人們在他的四周,個個屏住呼吸,人人側耳聆聽,凝神注目,鴉雀無聲,如同降服於一位力大無窮的詩人,詩人在向他們吐露世間奇秘。直至他哼完一曲,人們方才仰脖長嘆一口氣——哎!——哎!那嘆息聲發自樂曲所激起的情感波瀾翻滾的心中,只有長嘆才使人覺得舒展一些。“哎”,這是記憶喚起的乾渴之心撥出的聲音;“哎”,一個小詞兒,卻包含著一段長話。“哎”,出自聽歌人的口中,並非出自觀看歌手面孔的人,而且是側耳傾聽把斷續呼吸聲串成歌的人發出的嘆息聲;那呼吸向他展示了他自己過去生活的篇章,或者洩露他心中隱藏的秘密。

我多麼留心觀察聽者那敏感的面孔,但見時而神氣沮喪,時而輕鬆舒展,總是伴隨著音樂曲調的變化而變化。我用聽者的天性找到了他的性格特徵,又透過他的外表讓他的內心講出了話。

音樂像詩歌和繪畫,能夠描繪人的種種情感,描繪人的種種心境,說明靈魂的幻想,表示心底希冀,敘述軀體慾望。

納哈萬德

“納哈萬德”描述情侶分別、告別祖國之情,描寫來自逝去親人的最後一眼,描繪心中因思念而產生的劇烈痛苦情感。“納哈萬德”是發自憂傷靈魂深處的一種聲音,是被拋棄的人。在他被疏遠折磨得精疲力竭之前,乞求憐憫他的最後一息所形成的一種曲調。“納哈萬德”是絕望者的長嘆,純系災難鑄成;是沮喪者的長嘆,全由萬般無奈、忍無可忍者的憂傷發出。“納哈萬德”描繪秋天,其時黃葉平靜、從容地飄落而下,和著金風起舞,散落四方。“納哈萬德”是母親的祈禱,因兒子遠去異土他鄉而徹夜難眠,心中充滿失望情感,只有忍耐和希望伴陪著自己。“納哈萬德”不僅僅包含一種意思,而是包含著許多意思,包含著心與魂能夠理會的許多秘密;那許多秘密,口舌難以述完,筆墨休想窮盡。

伊斯法罕

我親耳聽賞過“伊斯法罕”,並且親眼看過病入膏肓的那位戀人故事的最後一章。他的情人死了,希望斷絕了,不停長吁短嘆,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號喪,以生命的最後一息哀悼。“伊斯法罕”是站在生命海岸與永恒大海之間死亡船上的爭辯者的最後一息。“伊斯法罕”是一種曲調,其回聲是摻雜著死亡與悲哀的苦澀,是淚水混合著忠誠的甘甜寂靜。

如果說“納哈萬德”是有某些生存希望者的一種希冀,那麼,“伊斯法罕”則是希望斷絕之人的呻吟。

薩巴

聽賞過“薩巴”曲,我們那被烏雲遮罩的心便會甦醒過來,繼之在胸間舞動。“薩巴”是歡樂樂曲,令人忘掉自己的憂愁,繼而要酒,異常津津有味地飲之,無盡無足,彷彿意識到歡樂之美酒在同他的酒興競賽,裁判是理性。“薩巴”是快活鍾情者的談論;他曾與時代搏鬥,被迫屈從於分離的命運。靜夜獨處使他感到無比幸福。在遙遠的田野裡得以見到美麗少女;相會給他帶來歡樂與快慰。“薩巴”像微風,輕輕吹過之時,田野上的花因之搖曳,去意徘徊,得意忘形。

萊斯德

在萬籟俱靜的夜裡,“萊斯德”能夠深深打動人的情感,述說一封信的巨大作用。那封信來自一位高朋,因遙居遠方,訊息中斷許久;因為收到來信,心中希望復甦,渴求見上一面。我覺得唱“萊斯德”曲的人彷彿在報告黑夜即將過去,黎明就要到來。有人說:“黑夜結束,整裝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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