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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多漂亮的貝殼。”我說。

他又咧嘴笑笑,一個勁地抓耳撓腮,把恐怖感拋到了九霄雲外。“你的眼睛像天使。”他說。

我吃了一驚,又垂下眼簾看那貝殼,不知說什麼好。

“你和那一位不一樣。”他說。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那一位那一位的?”

他搖搖頭,眼裡又閃出狡黠的目光,把一根手指放到鼻樑上說:“她高高的個子,面板黝黑,讓人覺得跟蛇一樣。我親眼見她來過這兒,一到夜裡就來。我的確看到她了。”他頓住話頭,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我什麼話也沒說。他又說道:“有一次我朝屋裡偷看,瞧見了她。她怒氣衝衝地對我說:‘你不認識我吧?你以前沒在這兒見過我,以後也不會再見到了。要是讓我發現你從視窗偷看,我就叫人送你進瘋人院。你恐怕不願進那種地方吧?瘋人院對病人可兇啦。’我對她發誓不對任何人講,還像這個樣子摸了摸帽子。”他比畫著用手拉了拉頭上的防水帽。“她現在走啦,是吧?”他憂心忡忡地問。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誰。”我慢吞吞地說,“沒有人要送你進瘋人院。再見吧,本。”

我扭過身,用腰帶拽著傑斯珀,沿海灘向小徑走去。可憐的人兒,一看就知道是白痴,瘋癲癲的說話沒個準。不可能有人威脅他,要送他進瘋人院。邁克西姆說他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人,弗蘭克也這樣說。也許他曾聽家裡人議論過他的事,於是那記憶便經久不消,宛若一幅可怕的場景縈繞於一個小孩的腦海裡。在個人好惡的問題上,他的心理也跟兒童一樣。他會無緣無故喜歡上一個人,今天跟你交朋友,明天就沉下臉不理你。他對我友好,是因為我允許他留下那根釣魚線。明天再碰上他,他也許就不認識我了。拿一個白痴的話當真,未免太荒唐。我回眸眺望海灣,但見潮水已經漲起,正在港口的防波堤周圍慢慢打著漩渦。本消失在了礁石後,海灘上又空無一人了。透過黑壓壓的林木間的縫隙,可以瞧見小屋石砌的煙囪。不知什麼原因,我突然想拔腿逃跑。於是,我牽著傑斯珀,氣喘吁吁地沿陡峭、狹窄的林間小徑奔跑起來,頭也沒有回一下。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財寶都給我,我也不願再回那小屋裡或海灘上。彷彿有個人守候在那個蕁麻叢生的小花園裡,睜著眼睛觀看,豎起耳朵傾聽。

傑斯珀跟著我奔跑時,汪汪叫個不停,可能把這當成了一種新的遊戲。它老是企圖咬拴在身上的帶子,想把它咬斷。我以前倒沒注意到這兒的樹木如此稠密,一株緊挨一株,卷鬚的樹根鋪在小徑上,存心要把人絆倒。我喘著粗氣,邊跑邊尋思應該把這兒清理一下。邁克西姆真該派些人手來。矮樹叢沒有一絲美感,盤根錯節的灌木該統統砍倒,讓陽光灑到小徑上來。這兒昏天黑地,光線太暗淡了。光禿禿的桉樹被荊棘纏得透不過氣來,看起來就像漂白過的死人肢體;樹下流淌著一條發黑的渾濁小溪,幾乎被多年雨水沖積和淤泥堵死,分成涓涓細流無聲無息地向海灘移動;這兒的鳥鳴不如幸福谷的婉轉動聽。四周一片異樣的沉寂。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在小徑上奔跑,耳旁仍能聽見潮水湧入海灣的嘩嘩聲。此時我才明白邁克西姆為何不喜歡這條小徑和海灘,我也不喜歡。我真愚蠢,竟然選了這條路線。真應該待在那邊的海灘上,在白色的沙礫上散會兒步,然後從幸福谷回家。

出了密林來到草坪上,看見那巍然屹立在開闊地上的房宅時,我心裡一陣喜悅。樹林總算被甩在了身後。我打算讓羅伯特把茶點端來,送到慄樹下。我一看錶,還不到四點鐘,比我想象的要早。看來還得再等一會兒。按曼德利的規矩,不到四點半是不用茶點的。我暗自慶幸弗裡思不在家。羅伯特往花園裡送茶點,不至於講究那麼多儀式。我信步踏過草坪向遊廊走去時,眼睛無意中看到了某種金屬反射出的太陽光束,那金屬隱匿在車道轉彎處的石楠綠葉叢中。我手搭涼棚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瞧上去像是汽車的散熱器。我心想是不是家裡來了客人。可如果是客人,就該把車開到房宅跟前,而不是藏在這遠離房子的車道轉彎處,藏在這灌木叢中。我又走近了些仔細一瞧,果然是一輛汽車。現在可以看得見車的擋泥板和引擎罩。多麼蹊蹺啊!通常,客人是不在這兒停車的。連那些商販送貨也是走後邊的路,經過舊馬廄及汽車庫。這不是弗蘭克的莫里斯牌汽車,他的車我非常熟悉。這是一輛跑車,車型又長又矮。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好。如果來的是位客人,羅伯特就會引進藏書室或客廳。我走過草坪時,客人可以從客廳瞧見我。我不願讓他們看見我這副打扮。我還得留他們吃茶點呢。我待在草坪邊猶豫不決。不知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因為太陽光在青草上猛然閃爍了一下吧,我偶然抬頭望了望,結果驚奇地發現西廂房的一扇百葉窗竟被開啟了,窗前站著一個人——一個男子。那人大概瞧見了我,只見他慌忙向後縮去,而他身後伸出一條胳膊關上了百葉窗。

那是丹夫人的胳膊,我認出了她的黑衣袖。我當時閃過一念,認為這是一個公眾參觀日,她正領遊客觀看房間。不過這不可能。因為帶客人參觀歷來都是弗裡思分內的事,而弗裡思今天不在家。再說,西廂房不對公眾開放,甚至連我都還沒有到那些房間裡看過。不,據我所知今天不是公眾參觀日。星期二觀光客是從不到這兒來的。也許,這裡邊的名堂與整修房間有關吧。不過,怪就怪在那男子為何向外張望,一看見我就急忙縮回身子,隨即百葉窗便“啪”地合上。還有,那輛車為何停放在石楠花叢後,讓房子裡的人看不見?算啦,這些都是丹夫人的事,跟我無關。她的朋友來看她,她領著進西廂房參觀,這不是我操心的事。可這種事情據我所知是史無前例的。奇怪的是,它偏偏發生在邁克西姆不在家的時候。

我邁著步子穿過草坪向房宅走去,渾身覺得不自在,他們也許透過百葉窗的縫隙仍在偷偷看我。

我邁上臺階,經前門步入大廳。大廳裡看不見陌生的帽子或柺杖,托盤裡也沒有名片。顯而易見,這不是正規來拜訪的客人。見鬼,這不關我的事。我進花房在盆子裡洗了手,免得再上樓去。如果在樓梯上或者什麼地方跟他們撞個滿懷,叫人怪尷尬的。我記得午飯前把編織活丟在了起居室裡,於是便經過客廳去取,忠實的傑斯珀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起居室的門開著。我發現編織袋有人動過,原先放在長沙發上,後來被人拿起塞到了坐墊後邊。曾經放編織活的長沙發上,留下了誰坐過的痕跡。有人不久前坐在那裡,見我的編織活兒礙事,便把它拿了起來。桌旁的椅子也挪了位置。看來,趁我和邁克西姆不在家的時候,丹夫人好像在起居室裡接待過她的客人。我心裡頓時感到很不舒服。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傑斯珀邊在長沙發底下嗅著,邊搖動著尾巴。不管怎樣,它對來客並未持懷疑的態度。我把編織袋拿在手裡,抬腳向外走去。這時,大客廳裡的那扇通往石砌甬道和後堂的房門卻被推開了,我聽到了說話聲,便急忙又退回起居室,還算及時,沒被人瞧見。我躲在門背後衝傑斯珀直使眼色,它站在門道處望著我,舌頭耷拉在外邊,不停地搖著尾巴。這小壞蛋會使我暴露的!我斂聲屏息站著,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只聽丹夫人說:“她一定到藏書室去了。不知怎麼她回來得這麼早。她如果真在藏書室,那你從大廳出去,她就不會瞧見你。等等,我去檢視一下。”

我明白他們是在說我,心裡益發感到不舒服了。這一切都顯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我不想看到丹夫人幹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可傑斯珀猛地把頭扭向客廳,搖著尾巴跑了過去。

“你好,小雜種。”我聽見那男子說道。傑斯珀激動地汪汪叫了起來。我束手無策,四周亂看想找個地方藏身,但這種願望還是落空了。接著我耳旁響起腳步聲,那男子走了進來。他起初沒看見我,因為我躲在門後,可傑斯珀朝我衝來,一邊仍高興地叫個不停。

那男子霍然旋轉身,這下看見了我。我還從未見過任何人像他這麼驚訝。我倒成了破門而入的盜賊,他則是這家的主人。

“請你原諒。”他上下打量著我說。

他高大,強健,長得一表人才,但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的膚色因太陽暴曬顯得紅撲撲的,一雙藍眼睛火辣辣的,通常使人聯想到酗酒和放蕩的生活。他的頭髮跟他的面板一樣,也有些發紅。要不了幾年他就會發胖,脖領後堆起肥肉。他那粉紅的嘴唇過於柔軟,暴露出他的本性。從我站的地方就能聞到他嘴裡噴出的威士忌味。此刻他堆起滿臉的微笑,那是向所有的女人獻媚的笑容。

“但願沒有嚇著你。”他說。

我從門後走出來,心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愚蠢至極。“沒有,沒那回事,”我說,“我聽見有人說話,弄不清是誰,沒想到今天下午有貴客光臨。”

他則以誠懇的口吻說:“慚愧、慚愧,我這麼莽撞地前來打擾,實在太不應該。但願你能原諒我。其實我只是順便來看看丹尼[12],她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

“噢,當然,沒什麼關係。”我支吾道。

“好心的丹尼害怕驚擾別人。她不願麻煩你。”他說。

“哦,這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邊搭訕邊用眼睛看傑斯珀,只見它樂得又蹦又跳,還把爪子往那男人的身上搭。

“這小傢伙還沒有忘記我,是吧?”他說,“都長成個小牛犢了。上次見他的時候,它還是個胎毛未褪的幼崽呢。不過,它的膘太肥了,需要多活動活動。”

“我剛才帶它散步走了很遠的路。”我說。

“真的?不知你還這麼喜歡戶外活動。”他說。他不住手地輕拍著傑斯珀,親暱地衝我微笑著,後來掏出煙盒給我:“抽支菸吧?”

“我不會抽。”我答道。

“真不會抽?”說著,他給自己取了支菸點著。

對這類事情我向來都不計較,可他在別人的房間這麼隨便,就讓我有些看不慣了。這是一種失禮的行為,對我不夠禮貌。

“邁克斯老兄近來可好?”他問道。

我為他說話的口氣感到驚訝,聽起來就好像他跟邁克西姆非常熟似的。他把邁克西姆稱作邁克斯,讓人覺得耳生。以前沒有誰這樣叫過邁克西姆。

“謝謝,他非常好,”我說,“近來他到倫敦去了。”

“把新娘一個人丟在家裡?嗨,這太不應該了。他就不怕誰把你搶跑?”

他張嘴大笑起來。我不喜歡他的笑聲,覺得那笑聲有點叫人討厭。而且,我也不喜歡他本人。正在這時,丹夫人走了進來。她的目光一落在我身上,我便覺得寒氣攻心。我心想:啊,上帝呀,她一定對我恨之入骨。

“喂,丹尼,你可來啦,”那男子說,“你百般謹慎,結果還是不頂用。這家的女主人就藏在門的背後。”他又哈哈大笑起來。丹夫人沒言語,只是一個勁地盯著我瞧。“怎麼,不準備把我介紹一下?”他說,“無論怎樣,向新娘表示問候也是禮節嘛,難道不對嗎?”

“夫人,這位是費弗爾先生。”丹夫人平靜地說,顯得十分勉強。我覺得她並不想把他介紹給我。

“你好。”我說。隨後,我努力做出禮貌的樣子,又說道,“留下來喝茶嗎?”

他一下子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對丹夫人說道:“聽聽,多麼讓人高興的邀請!請我留下來喝茶?老天哪,丹尼,我真不願推卻這一番盛情。”

我瞧見她給他丟了個警告的眼神,心裡頓時覺得十分不自在。眼前的一切很不對勁,他們不該那麼鬼鬼祟祟。

“哦,也許你是對的,”他說,“喝茶是一種絕妙的享受。不過,我看還是現在告辭的好。走,瞧瞧我的車去。”他的聲調還是那麼親暱,那麼令人討厭。我並不想去看他的汽車,覺得非常尷尬、窘迫。“走吧,”他又說道,“那可是輛呱呱叫的汽車,速度快得讓可憐的邁克斯老兄所有的車都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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