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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的毛皮衣飾放在這裡,”她說,“截至目前還沒有招蟲,以後蛀蟲也休想沾邊,我時刻提防著呢。你摸摸這黑貂皮圍脖。這是德溫特先生送的聖誕節禮物。她曾經告訴過我價錢,可我現在給忘了。這栗鼠皮披肩傍晚時分用得最多。在寒風蕭瑟的傍晚,她常常把它披在肩頭。這個櫃子裡都是晚禮服。你開啟過,對不對?插銷沒有閂牢。我覺得,德溫特先生最喜歡讓她穿著銀白色的禮服。當然,她不管穿什麼樣的衣服、什麼樣的顏色,都非常好看。她穿這件絲絨衣,簡直美若天仙。你把它放到臉上試試。質地軟不軟?你可以感覺得到這衣服仍幽香陣陣,對不對?讓人覺得她好像剛剛把衣服脫下來似的。她到過的房間我一聞就知道,因為屋裡會留下她的縷縷餘香。這個抽屜裡都是她的內衣。這套粉紅色衣服她一次都沒穿過,死的時候,她身上穿著便褲和襯衫,可是卻讓水給沖掉了。數星期後找到她時,她身上一絲不掛。”

她把我的胳膊抓得更緊了,俯身向前,將那張骷髏臉湊得近近的,黑眼睛把我的雙目搜尋來搜尋去,低聲說道:“她體無完膚,美麗的面孔已無法辨認,兩條胳膊不見了蹤影。屍體是德溫特先生孤身一人到埃奇庫姆比認領的。他當時生著重病,可他執意要去,誰都攔不住他,甚至連克勞利先生也無能為力。”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過我的面孔。“對於那次海難,我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她說,“都怪我那天晚上不在家。我下午去了克里斯,在那兒把時間耽擱了,因為德溫特夫人到倫敦去,預計很晚才回來。所以,我沒有急著朝回趕。約莫九點半的時候我回到家裡,聽說她七點鐘不到就回來了,吃過飯後又出了門。當然是到海灘上去了。當時颳著西南風,我很是擔心。我要是在跟前,她是決不會去的。她總是對我言聽計從。我會對她說,‘要是換上我,今晚就不出門,天氣多有不便。’她則回答,‘好吧,丹尼,你這個小題大做的老太婆。’毫無疑問,我們會坐在這裡促膝談心,她會像以往一樣把她在倫敦的所作所為講給我聽。”

我的胳膊被她的手指捏出了青痕,有點發麻。我可以看見她臉上的皮繃得是多麼緊,使顴骨鼓凸出來。她的耳下藏著一些黃色小斑塊。

“德溫特先生當時到克勞利先生家吃晚飯去了,”她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大概過了十一點鐘才回來。將近午夜時分,風愈刮愈大,而她仍未回家。我下樓去瞧,藏書室的門底下不見有燈光透出來。我又回到樓上,敲了敲更衣室的門。德溫特先生立刻應聲道,‘誰呀?什麼事?’我說德溫特夫人沒回來,我很擔心。待了一會兒,他開啟房門,身上穿著晨衣。‘她大概到小屋過夜了,’他說,‘我要是你,就上床睡了。這種天氣,她是不會回來的。’他面容疲倦,我不忍再打攪他。不管怎樣,她多次留在小屋裡過夜,而且無論怎樣的天氣也都駕船出過海。她也許壓根兒就沒出海,從倫敦回來後也只是想在小屋裡過夜換換情緒。我向德溫特先生道了聲晚安,便回我的房間了。不過,我沒有睡著,一直在思索她究竟幹什麼去了。”

她又打住了話頭。我再也不願聽下去了,真想逃離她身邊,逃離這個房間。

“我和衣坐在床上,一直等到清晨五點半鐘,”她說,“然後我便無法再等下去了,於是起身披上外套,穿過樹林向海灘奔去。天麻麻亮,空中仍飄著濛濛細雨,不過風已經停了。我到了海灘,見海水裡有浮筒和那艘小艇,但遊船卻沒有了蹤影……”我聽著聽著,彷彿看見了沐浴在灰色晨曦中的小海灣,感到絲絲細雨飄灑在臉上,透過霧靄可以分辨出緊貼在海面上的浮筒那影影綽綽、朦朧不清的輪廓。

丹夫人鬆開我的胳膊,她的手落下去,又放回到她的身邊。她喪失了繪聲繪色的表現力,又換上了平日的那種生硬、呆板的聲音。

“當天下午有隻救生圈被海水衝到了克里斯,”她說,“次日,幾個捕蟹人在海岬下的礁石堆裡又發現了一隻。七零八碎的索具也隨著潮水上了岸。”她扭過身去關上抽屜櫃,把牆上的一幅畫扶正,從地毯上撿起一小團絨毛。我則茫然不知所措地觀望著她。

“現在你知道了,”她說,“德溫特先生為什麼不再使用這些房間。你不妨聽聽那大海的濤聲吧。”

儘管窗戶關著,百葉板緊閉,我仍能聽得見海浪衝擊在小海灣的白色沙礫上所發出的低沉、悲愴的呻吟。這當兒,也許潮水洶湧地衝上岸,漫過海灘,直達小石屋的附近。

“自打她淹死的那天晚上起,他再也沒住過這些房間,”她說,“他叫人把自己的東西從更衣室裡搬了出來。我們在走廊盡頭為他收拾了個房間,可我覺得他很少到那裡睡覺。他常常坐在扶手椅上,一到早晨四處淨是菸灰。白天,弗裡思常聽見他在藏書室裡來回踱步,不停地走啊走的。”

我彷彿也看見了椅子旁邊地板上的菸灰,也聽到了他在藏書室裡吧嗒吧嗒的來回踱步聲……丹夫人輕輕關上了臥室與我們所處的前室之間的房門,並熄滅了電燈。我再也看不到那張床,再也看不到那枕頭上的睡衣袋、梳妝檯以及椅子旁的拖鞋了,她穿過前室,把手搭在門柄上,站在那兒等我跟上去。

“我每天都是親自來打掃房間,”她說,“以後你如果還想來參觀,只需吩咐一聲就行了。你給我掛內線電話,我會照辦的。我不允許女僕上這兒,所以除了我,沒人來過。”

她又換上了曲意逢迎的親暱態度,讓人感到不舒服,臉上虛假的微笑顯得很不自然。“德溫特先生不在家,有時你感到寂寞,想來這些房間坐坐,那你只需要跟我打聲招呼。你瞧這些房間多漂亮。屋裡收拾得這麼整齊,讓你想不到她已久別人世吧?你會覺得她剛走不一會兒,傍晚就會回來。”

我擠出一個微笑,無言以對,覺得喉嚨又幹又緊。

“不僅僅在這個房間,”她說,“家裡的許多房間都有這種跡象。在起居室、大廳,甚至包括小花坊,我感到她無處不在。你也有同感吧?”

她用古怪的目光盯著我,聲音壓得非常低,似耳語一般。“有時我在走廊裡行走,覺得她就在我的身後。那種急促、輕快的腳步聲,我是絕對不可能搞錯的。昔日的傍晚,我常見她到上邊的吟遊詩人畫廊裡,依著欄杆俯視大廳,呼喚那兩條狗。我現在還時常感覺她待在那兒。我彷彿能聽得見她下樓吃飯時裙裾拖在樓梯上發出的窸窣聲,”她停頓了一下,但仍然打量著我,檢視我的眼神,“依你之見,我們倆這麼交談,她能不能聽得見?”她一字一板地問,“依你之見,死人會不會回到陽世監視活著的人呢?”

我嚥了口唾液,狠勁掐著自己的手,指甲深深陷進了肉裡。

“不知道,我不清楚。”我用高八度的聲音答道,那聲音很不自然,根本不像是我自己的聲音。

“有時我心想,”她悄聲低語地說,“有時我懷疑她又回到了曼德利,監視著我和德溫特先生的一言一行。”

我們倆站在房門旁,瞪著眼睛瞧著對方。我簡直無法把目光移開。鑲嵌在她慘白的骷髏臉上的那雙陰森、狠毒的眼睛,充滿了惡意和仇恨。後來,她開啟了通向走廊的房門說:“羅伯特已經回來了,一刻鐘之前到的家。已經吩咐了他,讓他把你的茶點送到慄樹下。”

她閃到一旁放我過去。我跌跌撞撞來到走廊裡,顧不得看朝哪裡走,也沒跟她說話,便糊里糊塗下了樓。然後拐個彎,推開通往東廂的那扇門,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我關上房門,把門反鎖住,再將鑰匙放入口袋裡。

隨後,我躺到床上,閉住雙眼,覺得像害了場大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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