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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如龍是這天下午在昌都市屬下的昌寧縣出的事。

下午昌寧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都去了昌寧賓館,向省財政廳預算局兩位局長彙報昌寧縣財政工作情況,昌都市財政局預算處馬如龍和徐少林也參加了彙報會。會議直到五點多才開完。省市財政部門的實權人物在場.這頓晚餐昌寧縣的頭頭腦腦不用說都得作陪。不想推杯換盞之際.大家正在興頭上,馬如龍忽然不聲不響縮到了掎子下面。當時徐少林就坐在馬如龍旁邊,彎了腰要去扶他。還是一位副縣長見得多,止住徐少林說:“動不得動不得,馬處長可能是患了腦溢血之類的病,快打120.”120打通後,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醫生和那位副縣長說的相差無幾,還說好在沒人動馬如龍,否則就沒救了。到醫院搶救了幾個小時,病情得到了控制,只是人還沒完全醒過來。醫院裡搶救馬如龍的時候,徐少林抽空給傅尚良打了電話。傅尚良就一邊通知局辦公室的人,立即給預算處安排車子到昌寧縣去,一邊打沈天涯的電話。不想沈天涯的手機是關著的,打到他家裡,又不在家。傅尚良沒法,只得找了預算處老張,他是多年的正處級科員了,讓他喊上小李立即趕往昌寧縣。

弄清事情的原委後,沈天涯不敢怠慢,給傅尚良打去電話,謊稱為核實彙報材料中的一個數字,下午到市政府找資料去了,手機因為充電也沒帶在身上。傅尚良說:“我知道你在弄材料,原是想讓你安排兩個人去看馬處長的,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他們的車已經在路上了,你抓緊把材料弄出來吧。”沈天涯鬆了一口氣。暗想,這馬如龍也真是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選擇這個愚人節出事。

馬如龍是第三天中午被轉移到市人民醫院的。沈天涯立即趕了過去。剛到醫院門口就碰上了疲憊的徐少林和鬍子拉碴的老張。沈天涯留意了一下徐少林,只見他雖然滿臉倦容,卻印堂發亮,布著血絲的眼睛裡隱含著抑制不住的興奮。沈天涯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正在為馬如龍突遭不測而暗自激動。徐少林雖然是分管財政的常務副市長賈志堅的人,但只要馬如龍呆在預算處長位置上,他上去的難度就很大.現在馬如龍成了這樣,他就有戲了。

沈天涯這麼揣度徐少林的時候,徐少林也在拿眼睛瞄沈天涯,似要把他的心思看穿看透。其實都是同道中人,此時此刻誰心裡有什麼想法都是不言而喻的,彼此的猜測實際上是一種提防,生怕對方搶佔了先機。

兩人的目光在短暫的相遇嶽.立即避開了,好像生怕對方發現了自己的隱私似的。沈天涯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悲慼,問起了馬如龍。徐少林簡單說了說馬如龍的病情,搖搖頭道:“馬處長這一下可慘了,竟然得了這樣的頑症。”老張也順便同情了馬如龍幾句。

沈天涯望著他倆,關切地說:“這兩天你們辛苦了吧?”徐少林說:“可不是?已經兩天兩晚沒休息了,得回去好好補一覺了。”沈天涯說:“那你們走吧,看你們的樣子,風都吹得倒似的。”

徐少林和老張笑笑,轉身走了。

進得馬如龍病室,只見他正躺在病床上吊針,面色如紙,雙目合著,還處於半昏迷狀態。一旁的馬妻紅腫著眼睛,泣不成聲。沈天涯輕聲安慰了她幾句,說:“馬處長是出差時得的病。屬於公傷,我們會到有關部門把公傷手續辦好,讓馬處長安心治病,你有要求只管提出來,我們能辦到的會盡力辦到。”說得馬妻淚水盈滿了眼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沈天涯又到醫生辦公室問了一下馬如龍的主治醫生,他告訴沈天涯,馬如龍的命算是勉強保住了,但這樣的病不可能完全恢復,最好的結果是半癱瘓,長年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沈天涯便心生惻隱,想馬如龍才四十出頭,身為核心部門的核心處室負責人,正是幹事業的時候,得了這樣的病就什麼也沒有了。記得幾天前看過一篇短文,說人生是一個數字,身體是一,什麼事業愛情金錢權力是一字後面的零,零多你人生的值就大,或是一百,或是一千,或是一萬,可一旦前面的一倒了或沒了,後面的零再多也還是等於零。又想起前天收到那則簡訊後一直暗存心底的異念,沈天涯就覺得有些對不起馬如龍。彼此是多年的老同事了,人家到了這種地步,怎麼老顧自己樂呢?

許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內疚吧,離開醫院前,沈天涯把身上八百元現金塞到了馬如龍妻子手上。馬妻寧死不肯收,沈天涯就生了氣,說:“馬處長和我共事多年,情同手足,他現在得了病,我總得表示點個人情誼吧。”馬妻這才將錢收下了。

從醫院出來後,沈天涯想起那份彙報材料該給傅尚良看看了,就回了財政局。剛邁進大門,就見坪裡這裡一夥那裡一群地聚著些人在議論著什麼。沈天涯想著材料的事,只顧走自己的路,那些人卻向他圍過來,探問馬如龍的病情。沈天涯只得把情況簡單說了說。他們還不甘心,又問馬如龍還站不站得起來?

可沈天涯還未及回答,有人就插話道:“腦溢血能活下來就算他命大了,還想站起來?”另一個人搶過話頭說:“可不是,稅務局有一個處長,也是馬如龍這個年齡,腦溢血並不嚴重,卻落了個半身癱瘓,至今走路都得有人攙扶。”

其他人也生怕沒了說話的機會,連忙抵著舌尖,高揚眉毛,嘖嘖道:“是呀是呀,人哪還是那句老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像馬處長多麼強壯的一個漢子,而且有知識有能力有事業心,位置還那麼重要,領導又看得起,明年不進步,後年無論如何是要安排的,誰知說倒就倒了。”

這些話表面上好像是同情和關心馬如龍的,但沈天涯聽來卻總覺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還有他們說話時目光中流露出來的那份興奮勁,彷彿剛在路邊揀到個金元寶,怎麼也沒法掩飾住。沈天涯自忖道,他和徐少林是預算處副處長,馬如龍出了事,留下了一個空當,心裡產生些陰暗想法似乎還有些道理,可他們這些人這麼興奮又是出於什麼動機呢?

沈夫涯就不好說什麼了,抽身走開,進了辦公樓大廳。剛好電梯來了,沈天涯小跑幾步,一側身邁了進去。

電梯徐徐上升著。眾人的話還在沈天涯耳邊縈繞不去。預算處可是財政局舉足輕重的處室,不僅負責全市財政預算編制,還掌管著各單位財政資金的安排和撥付,集全市財權於一身。換個角度說,預算處就是財政局,就是半個市政府,預算處長不僅僅是財政局的預算處長,同時還是市政府和市委常委的預算處長。按市委組織部幹部管理層次的劃分,預算處長還沒到市管幹部這一級,但誰來做預算處長,卻非得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點頭不可。因此誰做了預算處長,誰就成了市政府市委常委領導心目中的紅人,不僅進步為副局長是遲早的事,甚至以後進步為局長的可能性也很大,昌都市前幾任財政局長大都就是從預算處長位置上上來的。就是進步慢一點也沒事,你在這個位置上待著,給老婆孩子甚至七大姑八大姨謀個好單位,給親朋好友解決點實際問題,給家鄉父老鄉親安排幾筆資金,完全是罈子裡摸烏龜手到便拿的事,至於利用手中權力吃點喝點玩點拿點,膽大發大財膽小發小財,就更不在話下了。也就是基於預算處長的特殊性,盯著這個位置欲取而代之的自然便大有人在。沒法取而代之,而或眼紅嫉妒,或說三道四,或恨不得這個預算處長哪天突遭不測,也好一旁開一陣子心,這就更加不足為奇了。

沈天涯心裡這麼揣摩著馬如龍出事後局裡眾人的心態,電梯已在七樓停了下來。局長室就在這一層樓裡。大廈落成後財政局剛搬進來時,局黨組就局長們的辦公室安排在哪一層專門開會作了研究。有人說六樓行,六六大順;有人說八樓好,八發八發;有人說九樓也不錯,天長地久;還有人說十樓可適當考慮考慮,十全十美嘛。但經反覆推敲,覺得六六大順雖然吉利,只是昌都人說“六”時跟“落”字有些音近,不妥。天長地久固然是好事,但又長又久地呆在財政局卻不進步也不行。十全十美雖然誘人,樓層實在高了點,萬一停電或電梯維修,往十樓上爬,究竟不是易事。最後定在了八樓,取發財發跡之意。可沒想到還不到一年,時任局長就因一筆借貸資金出了問題,省裡追查下來,被調離財政局,去廠一個無職無權的部門。繼任局長搞了兩年,屁股下的椅子還沒坐熱也出了事,夾著尾巴走了。財政局的人就紛紛開玩笑道:“發財發跡是發。發作發配發落也是發嘛。”

後來便來了現任局長傅尚良。傅尚良也曾在財政局做過預算處長,不過他沒直接升為局長,提拔到政府那邊做了幾年副秘書長。因這層瓜葛,傅尚良對財政局的事自是瞭然於心,堅決不要八樓的辦公室,去了七樓。大家對此不解,這“七”宇有什麼吉利的呢?問傅尚良,他諱莫如深,一笑了之。還是明眼人悟出了其中奧妙,說:“七上八下嘛,要麼前兩任領導怎麼會下得那麼快呢?”聞言,大家才恍然大悟.說:“還是傅局長英明啊!”

出得電梯,來到局長室外,見門是虛掩著的,沈天涯抬了手要敲門,卻聽見傅尚良正在跟人說話。沈天涯猶豫了,抬著的手收了回去,想等會再來。另一個人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是徐少林在裡面。徐少林不是說要回家去補瞌睡的麼,怎麼補到傅尚良這裡來了?沈天涯豎起耳朵,想聽聽徐少林說些什麼,裡面響起了腳步聲,好像是徐少林要出來了。為了不讓彼此都尷尬,沈天涯趕緊往後退去,躲進了衛生間。

徐少林乘電梯走後,沈天涯才從衛生間裡走出來,進了傅尚良辦公室。

傅尚良沒去看沈天涯,目光在桌前的材料上飄忽著,說:“沈處長你來得好,我正要打你的手機呢。”

傅尚良當面和背後都稱沈天涯為沈處長,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沈天涯知道這是自己跟他有距離的原因,感到有些無奈。沈天涯說:“我剛去了趟醫院。”同時拉開提包,把那份列印好的彙報材料的清樣取了出來。傅尚良卻不急於看沈天涯手上的彙報材料,指著桌上的稿子,用讚許的語氣說道:“預算處這次陪省廳預算局領導下縣調研,在馬處長出了意外的情況下,還是圓滿完成了任務,你看徐處長連調研報告都這麼快就拿了出來,這種工作作風值得提倡嘛。”

原來徐少林是向傅尚良邀功來了。

但沈天涯還是很迎合地向傅尚良偏過頭去,故作認真地在桌上那個題為《集中政府可用財力,確保工資按時足額髮放》的調查報告上瞟了幾眼。沈天涯知道,這樣的所謂調查報告都是事先跟縣裡打好招呼,人家提前準備好資料和資料在那裡,你只拿過來稍稍綜合整理就可弄出來的,並沒有多大難度。不過沈天涯佩服徐少林的機智,他終於抓住馬如龍得病這樣的好機遇,到傅尚良面前露了一乎,如果馬如龍不是躺在醫院裡,這個邀功的機會一時還輪不到他徐少林。沈天涯當然不會說出心裡的不屑,順著傅尚良說道:“徐處長是個能人,挺會辦事的。”傅尚良不好在沈天涯面前過於抬高徐少林,說道:“你也不錯嘛。”沈天涯忙說道:“那是因為有老闆您的栽培。”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機關幹部時興將單位一把手喊做老闆了,後來竟然連市委書記和市長.身邊的工作人員和下面部辦委局的頭頭也稱起老闆來了,好像只要喊一聲老闆,彼此間的距離就立即縮短了許多。傅尚良早習慣了局裡幹部稱他老闆,對沈天涯說:“馬處長得了那樣的病。看來一時三刻也難得回到崗位上來,你和徐處長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傅尚良沒有單獨說沈天涯或是徐少林肩上擔子不輕的話,沈天涯也就聽不出他的傾向性。他見傅尚良把徐少林的報告往桌邊挪了挪,立即把自己寫的彙報材料呈了上去。傅尚良將材料翻翻,點頭說:“長短差不多,給常委一級的領導彙報,長了人家不耐煩,短了問題又說不清。辛苦你了,我今晚抓緊看完,明天上午你到我辦公室來拿。”

得了傅尚良的話,沈天涯告辭出來。傅尚良有這個態度,沈天涯對這份材料心裡就有數了。材料這個東西是沒有死槓槓可衡量的,其好與壞的標準常常因人而異因時而異,既要看材料本身的水平如何,也要看領導看材料時的心情怎樣,領導心情惡劣,你的材料寫得再好,他也會雞蛋裡挑出骨頭來;領導心情好,材料就是寫得不是很完美,只要觀點明朗,基本情況和資料都寫了進去,領導那裡也容易透過。

回到預算處,沈天涯開了桌旁的電腦,拿出包裡的軟盤插入軟碟機,把裡面的彙報材料拷人硬碟。然後又在網;亡看了幾條新聞,就關掉電腦,移正椅子,坐到辦公桌前。一眼瞥見對面馬如龍那空著的桌子和椅子,沈天涯不覺就發起怔來。

預算處一直佔著四間相連的房子,西頭那間是機房,往東依次是科員辦公室,副處長室和處長室。後來馬如龍做了處長,便打通副處長室和科員辦公室,弄成一個大辦公室,再將處長室改成會客室,把自己的桌椅從裡面搬出來,跟副處長沈天涯的桌子拼在了一起。並將整個格局做了調整,把十來個人的辦公桌分成三塊,看上去像是一個品字,馬如龍和沈天涯在品字頂端,老張小李小宋幾個在品字右邊,還有幾位退居二線的在品字左邊。徐少林是弄成大辦公室後提的副處長,馬如龍要他也把辦公桌擺到他和沈天涯這邊來,徐少林不想挪窩,戲說伴君如伴虎,馬如龍也沒怎麼堅持,徐少林的辦公桌便一直跟老張小宋小李他們擺在一起。

開始處里人不知道馬如龍這麼做的意圖,還以為他是喜歡熱鬧,誇他這是密切聯絡群眾。後來才發現他那個位置背倚東牆,面向整個處裡幹部,那麼高高在上,確有一種總覽全域性的架勢,這才明白了馬如龍的用心。

這一陣,沈天涯呆望著馬如龍的辦公桌椅,心下難免暗忖,它的主人恐怕再難得回到那個位置上來了。那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位置,那是一個令人夢寐以求的肥缺.那樣的肥缺可不是誰想佔有就能佔有的。

沈天涯腦袋裡就再也沒法抹去馬如龍那個空著的位置了。晚上他還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夢見那個空著的位置變了形,一會兒扁一會兒圓。他曾幾次起身,離開自己的桌子,朝那個位置走過去,可快要接近它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它忽然飄了起來,飄到了天花板上,老也不肯落下來了。沈天涯就拿著一根竹杆去捅,捅了半天,它才慢慢降了下來。卻有人坐在了那裡,粗看那人像是馬如龍,細看像是徐少林,再看卻是一個陌生的猙獰的面孔。沈天涯吃了一驚,突然就醒了。

醒來後,沈天涯再也沒法入睡了,這個怪夢一次次在腦袋裡浮現著,揮之不去。

第二天沈天涯早早就去了財政局。傅尚良年近半百了,睡眠不多,醒得早,每天上班都會提前趕到局裡。可這天上午沈天涯在七樓等了半個小時,直到上班時間已到,其他人都陸續進了財政大廈,仍未見傅尚良的影子。沈天涯想,傅尚良從來是說話算話的,他莫非把昨天的話給忘了?正納悶間,手機響了,一瞧,是傅尚良的司機廖文化打來的。廖文化說:“沈處,你在哪裡?”沈天涯就知道傅尚良上午不會到局裡來了,說:“我在七樓。傅局長呢?”廖文化說:“傅局長在昌都賓館,他要我接你到那裡去,你快到樓下坪裡來吧。”

下了樓,傅尚良那部168號奉田小車正從外面徐徐開了進來。才停穩,廖文化就將前頭右邊的門開啟了。沈天涯抬步要往裡邁,卻見廖文化正拿著一方嶄新的毛巾,在座位上抹起來,抹過了,才客氣地對沈天涯說了聲:“沈處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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