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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懷鏡不想再在棗林村待了,也沒必要再去馬山縣城同餘明吾、尹正東碰頭。次日一早,就起程回去了。臨行,叫了邵運宏來,交代了幾句,要他把好關,把棗林村的經驗總結好。他的表情其實也算正常,但餘明吾和尹正東都感覺到他的不高興。誰也不好解釋什麼,誰也不知道要解釋什麼。看上去餘明吾和尹正東也有些難為情,卻只好使勁兒賠笑,說些工作沒有做好之類的客氣話。朱懷鏡便爽朗而笑,說哪裡哪裡,很不錯很不錯。

朱懷鏡只能爽朗而笑,不然他的棗林之行就顯得荒唐可笑了。他的最後一個笑臉也安慰了餘、尹二位,讓他們覺得面子上還過得去。讓大家都過得去,這是場面上的遊戲規則。朱懷鏡當然樂於大家都有面子。在路上,他打了範東陽電話。範東陽聽說他親自去了棗林村搞調研,還在那裡住了一晚,很是高興。既然範東陽也高興了,他朱懷鏡有什麼理由不高興呢?在棗林村被人糊弄的那些事,他不會向任何人說起。

回到機關大約是上午十點多鐘,他徑直跑到繆明那裡去彙報,說盡棗林經驗的好。這個典型是市委組織部長親自樹起來的,他是不可以講半個不字的。繆明聽罷,點頭稱許:“好啊,這個典型好。我們要認真總結他們的經驗,在全區進一步推廣。農村這一塊穩了,大局就穩了。”

中午回到梅園,劉芸見了他,臉刷地紅了。迎上來接了包,替他開了門。一天一夜沒有見著小姑娘了,竟也有種特別的感覺。劉芸給他泡好茶,問:“朱書記您換下來的衣服呢?”

朱懷鏡有些不好意思,說:“在包裡,肯定臭烘烘的了。”

劉芸就笑了起來,說:“髒衣服就是髒衣服,沒什麼的。”

劉芸對朱懷鏡的照顧越來越細緻,人卻越來越害羞,進出總是低著頭。見著她,朱懷鏡有時也會惶恐,總覺得那錢的事應該對她有個交代。現在他隱約知道那錢是誰送的了,更應妥善處理好。不然,怕拖出麻煩的。

下午,朱懷鏡反覆想了想,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匿名將錢捐給殘疾人基金會。儲存好原始憑證,以備不時之需。萬萬不可付給廉政賬號。他打了劉芸電話:“小劉,我是朱懷鏡。麻煩你個事,打聽一下地區殘疾人基金會的受捐賬號。你不要說是誰想知道。”

劉芸聽了,一口應承了。過了十幾分鍾,劉芸來電話,報了賬號。朱懷鏡說:“你可以請個假,來一趟我的辦公室嗎?好的,我等著你。”

從梅園步行到他辦公室,需花二十分鐘。劉芸卻是十幾分鍾就到了,氣喘吁吁的。朱懷鏡笑道:“快坐快坐。不要這麼急嘛。”說罷就將空調溫度調低些。劉芸卻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知朱懷鏡找她有什麼事。

朱懷鏡說:“小劉,我請你幫個忙。你很信任我,我也信任你。還記得那十萬元錢嗎?這錢現在還在我手裡,我一直沒有想到好辦法處理。我現在想好了,想請你幫我把錢捐給殘疾人基金會,化個名。”

劉芸雙手微微顫抖著,眼睛睜得天大,望著朱懷鏡。朱懷鏡回身從檔案櫃裡取出那個紙袋,放在劉芸面前,說:“你點點吧。”劉芸說:“不要點了。我寫張領條吧,回來再把捐款憑證給您。”

朱懷鏡說別太認真了,劉芸卻硬是要寫領條。寫好領條,劉芸又問:“朱書記,寫什麼化名呢?”

朱懷鏡想了想,說:“隨便,就叫洪鑑吧。”說罷就寫了“洪鑑”二字,放在劉芸手裡。又叮囑道:“小劉,此事重大,千萬保密啊。”

劉芸點頭說:“我知道的,您放心。”

劉芸走後,朱懷鏡就有事出去了。直到晚上,他才見到劉芸。劉芸將捐款賬單交給朱懷鏡,笑著說:“銀行工作人員都望著我,不知我是什麼人。”

朱懷鏡玩笑道:“什麼人?是我在梅次最信任的人。”

劉芸臉又紅了,低頭說:“朱書記,我覺得……我覺得您好了不起的。”

朱懷鏡笑道:“傻孩子,我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很敬重您,朱書記,真的。”劉芸說。

朱懷鏡仰天而嘆,說:“小劉,我很感謝你的信任。信任比什麼都重要啊。像你這個年紀,對社會的複雜性不應該瞭解太多。不然,會過早地變得沉重。你應該是單純而快樂的。”

劉芸抬頭望著朱懷鏡,說:“朱書記,您別老把我當小孩。您以為我不懂的事,其實我懂。能得到您的信任,我真的很高興。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您不可以把錢明著交上去?”

朱懷鏡樂了,說:“你才說自己什麼都懂,怎麼又不懂了呢?我剛才不是感嘆信任的重要嗎?現在最難得的就是信任。我若是把錢上交了,會有種種不良後果。別的不說,至少有人會說,天知道他收到多少錢,上交個十萬元做樣子,只怕是個零頭。”

劉芸圓睜了雙眼,說:“我的天,真會這樣?你們當領導也真難啊。”

這天,劉芸在朱懷鏡房間裡待得很晚,兩人說笑自如。來了電話,他也不接。送走劉芸,再去洗漱。躺在床上翻了會兒報紙,電話又響起來了。猶豫片刻,還是接了。原來是舒暢的電話:“朱書記,您好,我是舒暢。看了新聞,見您在鄉下視察。想想您應該回來了,就打您電話。總沒人接。後來我到機關裡面有事,順路去了您那裡,見您房間亮著‘請勿打擾’,我就回來了。”

“是嗎?我從來沒有按過‘請勿打擾’,一定是總開關一開,所有功能都顯示了。對不起,對不起。”朱懷鏡想那“請勿打擾”難道是小劉按下的,難怪整個晚上沒有人按門鈴。平時總有一兩位不打電話預約的不速之客,徑直就跑來按門鈴了。

舒暢說:“我是想,您下了鄉,辛苦了,想慰勞您,請您明天來我這裡吃晚飯。”

朱懷鏡玩笑道:“舒暢啊,我等你請我吃飯,鬍子都等白了。”

舒暢聽了,只是嘿嘿地笑。又道:“我見您在電視裡,同別人就是不一樣。”

朱懷鏡說:“你這不是廢話嗎,同別人一樣,那還是朱某人?我今天倒沒看梅次新聞,不知自己怎麼回事。”

“說您輕車簡從,微服私訪哩。”舒暢說。

朱懷鏡聽了,忙問:“怎麼?說我微服私訪?竟然有這麼愚蠢的新聞報道?我微服私訪,他們電視臺怎麼拍的新聞?是拍我微服私訪的電影?”

舒暢見朱懷鏡真的生氣了,就安慰他幾句。放下電話,朱懷鏡一時竟怒氣難消。心想自己幹什麼事,都有一攤子壞事的人跟在後面。

次日上班,竟然又見《梅次日報》登出了長篇報道《朱副書記微服私訪記》。洋洋四千多字的篇幅,還弄了好幾個小標題。他隨口說農家菜好吃那一節,也被敷衍得有聲有色。

朱懷鏡將報道溜了一眼,哭笑不得。他本來就擔心別人說他微服私訪,如今電視報道了,報紙也登出來了。什麼微服私訪?下面各級領導陪著,大幫記者隨著,還微服私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演戲,不讓人笑掉大牙?就算是微服私訪,他也不能這麼張揚的。上面還有繆明和陸天一,輪不到他出風頭。依他目前位置,既要適當表現能力,又不能鋒芒太露。只有陸天一才不管這些,總要弄些新聞熱點出來,什麼時候都想蓋住繆明。朱懷鏡想該在會上提出來,凡是牽涉到領導同志活動的報道,要嚴格把關。

朱懷鏡正看著報紙,楊衝進來了。朱懷鏡今天一早就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好像礙著趙一普在場,沒有開口。“什麼事,小楊?”朱懷鏡問道。

楊衝表情神秘,說:“朱書記,馬山餘書記和尹縣長都向我打聽那張條子,我說朱書記交代,嚴格保密。”

朱懷鏡說:“好,你做得對小楊。誰也不能說,也不要讓小趙知道。”

“一普也試探過,我沒說。”楊衝說。

朱懷鏡再次說道:“好,小楊你做得對。”

楊衝像領了賞似的,得意地走了。他也許覺得朱懷鏡更信任他,而不是趙一普。朱懷鏡越發覺得事情滑稽了。當時他見了那張條子,立馬就收了起來。不是說這張條子如何重要,只是這事公開了,他的訪問貧苦就是笑話了。他同餘明吾、尹正東三個人誰面子上都不會好過。沒想到卻收到了意外效果,讓餘、尹二位都緊張起來了。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他倆緊張什麼呢?他倆是否以為有誰遞了檢舉信吧?

有人敲門。朱懷鏡說聲請進,門就開了。進來的是位年輕小夥子,表情有些冷。朱懷鏡便注意起來,因為通常推開這扇門的人都是笑嘻嘻的。“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朱懷鏡問。小夥子說:“我是統計局的幹部龍岸,想向朱書記彙報一下思想。”

原來是同陸天一叫板的統計局副局長龍岸。朱懷鏡笑道:“是小龍啊,你坐吧。有什麼想法,你說吧。”

龍岸說:“我很感謝朱書記。我聽說,只有您在會上提了不同意見,不贊成陸天一這麼胡作非為。但是您的意見沒有被採納,這是體制的悲哀……”

朱懷鏡本能地意識到,不能讓龍岸再說下去了。他立馬打斷了龍岸的話,說:“龍岸同志,你有權履行自己的合法權利,可以依照法律程式辦事。但是,地委的決策過程是機密,你無權知道,更無權評價。我個人作為地委領導,無條件服從地委決議。”

龍岸大吃一驚,嘴張開了半天合不攏:“朱書記,都說您是最開明、最有見識、最有人情味的領導,怎麼會這樣?算了算了,我什麼也不說了,我徹底失望了。”龍岸幾乎哭了起來,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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