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夏愤怒道:「我不用你帮!
」
张铮也怒了:「不用我帮你何时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们刚刚在固原经历过生死,若再不帮你,我只担心你们会像这劳什子进宫面圣一样,明明刚刚轰轰烈烈厮杀过,转头却要被埋在繁杂琐碎的规矩里!
时间久了,你们把固原的事都忘了怎么办?」
张夏沉声道:「你知不知陈迹这一路拼命走到这里,眼瞅著马上要进宫了,是为了什么?你真以为他是为了做官?不是,他是为了郡主!
」
张铮在丰台驿站外踱来踱去,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回张夏面前:「阿夏,陈迹救不了郡主。
」
这句话,在黑夜里宛如一声雷鸣。
张铮慢慢说道:「父亲与我说的很清楚,想救郡主要先为靖王平反,为靖王平反就要陛下承认自己错了,奉天承运的帝王怎会承认自己错了?郡主之事已成悬案,她死不了,但也永远只能待在景阳宫中修道。
」
张夏皱眉:「父亲说……」
张铮叹息道:「父亲说,只要皇位上换了人,便有为靖王平反的机会。
可当今圣上春秋鼎盛,起码能再活三十年,三十年后郡主四十七岁,陈迹四十八岁,难不成我们就要看著他硬生生蹉跎一辈子不婚不娶?人生有几个三十年?」
张夏沉默片刻:「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
张铮打断道:「皇宫大内之中解烦卫高手如云,除非陈迹他踏入神道境才有资格与天家做交易,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可两朝行官无数,能踏入神道境的有几人?」
他质问道:「阿夏,他救了你那么多次,别说你不动心,换我我都动心。
固原最后一战,你与他同乘一骑,你把额头抵在他背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在孟津驿,你怕他著凉就让我去给他送大氅;在龙门客栈,你怕他没吃饭,就让我给他留饭。
可我不会总在你身边啊,我还能替你做多少事?陈迹那么聪明,我做得多了,他一样会察觉。
」
说到此处,张铮缓和语气,语重心长道:「阿夏,有时候人要自私一点。
」
张夏听著自家兄长说了许多,她看著夜色缓缓:「哥,陈迹不是个在意规矩的人,直到今天他还在喊陈大人,但他为了这次进宫,一遍遍的学规矩,你知道到底为什么吗?」
张铮一怔:「为什么?」
张夏轻声道:「明日,他要换上郡主赠他的衣服去见郡主了,他怀里还藏著郡主写给他的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这是他走了数千里路、杀了几百人才盼来的久别重逢。
」
张铮哑然。
张夏站在黑夜里,晚风来势汹汹,可天上的月亮,不是她的月亮。
张夏看向张铮,神色决然:「哥,我张夏从不趁人之危,也从不夺人所爱,是谁的就是谁的。
他与郡主天作之合,他对我是救命之恩,我对他是感激之情,不是别的,也不能是别的。
」
「他救了我三次,我便还他三次,既然以前救郡主的法子行不通,我就在小叔叔面前长跪不起成为行官,日日夜夜修行帮他一起救!
他若修不到神道境,我便修到神道境帮他与天家做这个交易!
若一个神道境不够,那就两个神道境!
」
张铮苦涩道:「你和他在固原已同住一屋,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若有一天此事传入京城,谁还敢娶你?」
「我来解决!
」
说罢,张夏转身往驿站里走去,她来到柜台前找到值夜的驿卒:「拿酒来!
」
驿卒好奇问道:「张二小姐要什么酒?」
张夏朗声道:「最烈的!
」
她拎著最烈的烧刀子回到房门前,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