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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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擊俱樂部》這個電影專案從立項到開拍，很有幾分一波三折的味道。想想看吧，將小說改編成電影的專案從去年年初時就有了，前期準備階段還算順利，有編劇有了能夠消化這種風格的導演大衛·芬奇，可後面在選角階段就不太順利了，甚至還引了二十世紀福克斯高層間的“爭鬥”。

等到爭鬥平息後，理想中的演員也到位了，就差要臨門一腳拍攝了，可沒想到要飾演泰勒的艾瑞克·澤維爾身上生了天災，所以沒辦法拍攝了，大衛·芬奇不得不找來了曾經在《七宗罪》裡有過合作的布拉德·皮特來救場。

大衛·芬奇承認，布拉德·皮特是個不錯又肯下功夫的演員，可他一開始最理想的人選是艾瑞克·澤維爾，在潤色劇本和演職人員們討論如何拍攝時，都把艾瑞克·澤維爾定妝後演繹的那一段展現出的泰勒當做了範本。這有些深入骨髓的意思，以至於換成布拉德·皮特後，在拍攝他演繹泰勒的片段時，大衛·芬奇有時候就會覺得不是那個味兒，好在這種彆扭感若隱若現的，而且《搏擊俱樂部》裡萊昂納多飾演的“傑克”才是第一主角，全片也是從他的視角展開的，所以大衛·芬奇就儘可能壓下了那種彆扭感，全力投入到拍攝中。

話雖是這麼說，大衛·芬奇每一個場景都要拍攝很多遍的獨特習慣還是沒有改。

再說一個令大衛·芬奇覺得有額外驚喜的，那就是萊昂納多的表現出了他的預期，在一些小細節上他的處理會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他有種演起戲來不瘋魔不成活的架勢。這不是說不說，只是有時候太入戲了，很容易就失控，這並不是只說說而已，在一場肉搏戲拍攝完後，萊昂納多被現原本只是染著道具組製作的血的地方，還在涓涓往外流血，眾人才意識到那是他真流血了，當事人也是被提醒後才一抬手抹了一把血，瞬間就糊了那英俊的臉蛋一片，看起來更恐怖了，配合著他眼神裡還沒有褪去的亮光，竟然有種妖異感。

攝影棚裡不知幾個人看呆了，下一刻這妖異的青年就變成了做壞事被家長現的中學生，臉上寫滿了“完蛋了”幾個字。

這不像是在擔心會毀容的樣子吧？

這件事生的當天下午，《搏擊俱樂部》劇組攝影基地來了一位探班的。

這並不太稀奇，雖然《搏擊俱樂部》採用了封閉式的拍攝方式，可並不是完全和外界隔絕聯絡的，偶爾還會有花絮流出，以保證這部電影的熱度和關注度，公眾們也對布拉德·皮特和萊昂納多這樣兩位不同時期的好萊塢萬人迷一起拍攝感到很新奇。除了媒體外，來劇組探班的名人也不是沒有，像是布拉德·皮特現任女朋友“瑞秋”詹妮弗·安妮斯頓，他們現在正在熱戀期，似乎還有結婚的打算，所以女方來探班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所以這次有拜訪者，按理說劇組是該保持平常心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表現的很像是大驚小怪，可看在上帝以及全美利堅人民的份上，那可是自從遭遇車禍後就只出現在過公眾面前一次的艾瑞克·澤維爾！那一次還是頂著壓力，出來開媒體招待會，天知道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公眾們和媒體們想他出面想得要死要活的，好嗎？

攝影棚的演職人員們都在用極力壓制住的隱晦目光，看向正在和導演大衛·芬奇寒暄的“珍稀人物”，似乎是看一眼就少一眼般。

這樣的目光可真沒辦法再用隱晦來形容了，被捎帶的導演都感受到了，更何況是“身殘志堅”的顧青呢，他就轉過頭來朝著攝影棚裡的演職人員們稍微一頷，還附帶了一個彷彿帶著聖光的微笑，成功的讓被輻射的人們變成…驚弓之鳥。

始作俑者卻神情自若的轉回頭去，朝著表情變得很微妙的大衛·芬奇柔聲道“我再次感到抱歉，芬奇先生。”

大衛·芬奇連忙說“千萬別這麼說，你沒有打擾到我們，我們今天白天的戲份已經拍完了。”不僅如此，他還下意識的降低了音量，還儘可能的讓自己的姿態變得再真誠一些。

芬奇導演會有這樣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態，原因並不是他不敢得罪億萬富翁兼好萊塢明日大佬什麼的，而是現在的ex工業繼承人看上去就有這種讓人柔化的能力。這並不是因為他現在坐著輪椅，最起碼這一點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現在面容清瘦，原本的金也變長了，幾乎及肩了，原本如大海般磅礴無邊的眼睛也變得更加平和，像是最碧色平靜的那一汪海水聚集起來，安靜的時候還不是很明顯，可等他笑起來的時候彷彿有聖光，讓人不自覺的就平和了下來。

很難想象吧，他是導演眼裡扮演放蕩不羈、難以控制甚至還有反社會暴力傾向的泰勒的最理想人選。反正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沒辦法把現在布拉德·皮特展現出的泰勒，和看起來下一刻變成天使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的顧青聯絡到一起，但還是有人例外的，萊昂納多看到這樣的顧青就像跟見了鬼一樣。

在避開了其他人窺視的目光，就他們倆獨處的時候，萊昂納多也用那種看到珍稀動物的目光看著顧青，神情非常複雜，過了半晌他按捺不住抒出了自己心目中強烈的疑惑“艾瑞克，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我是說你在外人面前那種，我不好形容，反正我是覺得很違和——”

顧青好心的幫他把下半句補充了下“你是說我表裡不一？”

“唔，”萊昂納多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覺得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他想著湊近顧青想仔細觀察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被顧青睨了一眼，萊昂納多覺得他現在就是他平常見到的樣子了，所以他就得出個結論，“我是說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你那時候看起來就像個純粹的好人，渾身都散著溫暖人心的光芒，但那並不是真正的你，你懂我說的意思吧？”

顧青出了個無意義的單音節，還拖長了調子，在萊昂納多亮晶晶的渴望認同的眼睛注視下，煞有介事的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一定是因為我不是個純粹的好人的緣故。”

萊昂納多頓時就抗議了“艾瑞克，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青收起了他那“道貌岸然”的姿態，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說起這個來萊昂納多就整個人耷拉了下來，他就知道不好交代嘛，可萊昂納多沒想到顧青就直接來片場看他了，他真的沒想到，在攝影棚裡看到顧青時還以為他出現幻覺了呢。

至於他有沒有在心中盪漾的尖叫，那就只有萊昂納多自己知道了。反正被顧青問起後，萊昂納多就故作大氣又淡定的說“就還好啦，我當時都沒有意識到，沒感覺到疼，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好嗎？”

這話兒聽起來好像很有範兒，似乎在顧青出車禍後，萊昂納多就想要在顧青面前表現出有擔當的模樣。顧青聽了後，用手支著額頭，帶著笑意看著萊昂納多，用很欣慰的語氣說“好的，我們里奧是真的長大了。”

萊昂納多“……艾瑞克！”

顧青笑意加深“我在誇你呢。”

萊昂納多哼了一聲，那才不是誇獎的話，好嗎？萊昂納多決定不跟顧青一般見識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就問顧青“最近媒體還有記者們有沒有再去煩你，因為奧斯卡黑-幕的事？”

“如果你是說那個學院評委自白書的話，我有看過，我想媒體們沒有空來找我談談感想吧。”顧青慢條斯理的說著，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其實萊昂納多並沒有往這件事和顧青有什麼不可說的瓜葛上想，在他心裡顧青就只是腹黑，而沒有腹黑到這種把奧斯卡以及學院拉下神壇的地步。

而這件事還得從這一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結束後說起了，雖然往年奧斯卡金像獎在重要獎項上比如最佳影片獎，或最佳男女主角獎上有過出乎意料還惹人爭議的結果，但沒有哪一屆像這一屆一樣，最終結果有爭議的同時還很難服眾。

學院的評委們是最具有權威的電影人不假，可當他們的眼光，和絕大數人非最具有權威的電影人比如說一般的影評人，再比如說一般的觀眾們的都不一致時，那就不是“曲高和寡”能說明白的了。

學院也是清高，面對這樣的“冤案”，似乎就任憑媒體大肆評判這一屆的結果，並不打算出來說明白他們這麼選擇的原因。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啊，可又有哪一次影響過學院與奧斯卡的權威性了，下一年還不是又一批人再來卯足了勁追逐奧斯卡，希望獲得她的青睞。

可以，這很學院。

然而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陰溝裡也能翻船，反正呢這一次就有什麼不同了。在輿論即將達到頂峰，民眾們的躁鬱也被吊足了時，有篇報道橫空出世了。它同樣是來批判這一次奧斯卡結果的，但特殊就特殊在它的自述人是一名知名不具的學院評委。

在這篇自述式的報道里，這位學院評委先是娓娓道來了很多學院運作的事，還有每一屆評選的規則，這就讓他的身份有了說服力。

再接下來呢，這位學院評委就提到了這一屆的評選結果，他說他在他們最終投票結果出來時，聽到這樣的結果也震驚了，以至於在剛結束就迫不及待的和幾位交好的同事們就選票問題交談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終選票已經選出，結果也已經蓋棺定論了，有一位同事向他暗示了一件事，那就是學院裡很有影響力的幾位在春天時在某些人的資助下來了場拉斯維加斯之旅，甚至其中一位運氣特別好的在賭場裡贏了將近五十萬美元，也有可能更多。他在震驚之餘，以前被他刻意忽略的很多細節都回想起來了。

這些細節，這位知名不具的學院評委也一一列舉了。這些細節並不全部是最近的，甚至還能追溯到幾年前，當時他就隱約聽到過一些風聲，現在想起來還真是細思甚恐。

除了這些蘊含著讓人錯愕不已，但就是沒有明說的“線索”外，這位勇敢的對外聲的學院評委，還額外提到了在這一屆奧斯卡里再次和小金人擦肩而過的艾瑞克·澤維爾。這次這位學院評委說了“這次在最佳男演員上的評選，我個人認為還是相對公平的，羅伯託·貝尼尼在《美麗人生》中的表演很有渲染力，並且平和有力。”

關於ex工業的繼承人不受待見的原因，他也說了不少，除了是大家猜測過的偶像派演員要被平衡論調外，還有一點，這也和《千鈞一》《楚門的世界》基本上顆粒無收有關聯，那就是學院很多評委覺得這位大贏家般的演員，他的政治立場太“新潮”，就是那場“靈魂無基因”的演講在學院內部很不受認可。

在政治正確上，這位評委也提出了關於他的見解，關於學院的評委們為什麼會在近年來固執己見了。無外乎是因為好萊塢的幾大影業巨頭相繼斷了對學院的資金贊助，學院為了穩固地位就向當權者示好，以獲取更多政治上的支撐。

“這非常令人痛心。”他最後這麼說道。

這則#我做奧斯卡評委那些年#的自述文章，來的剛剛好，就像是給一座正要噴的火山送去了一個“導-火-索”，“咻”的一下火山找到了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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