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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慎妃的尾七,我起了個大早,去歷星樓憑弔。慎妃的寢室中,我送來的牡丹絹花已積了塵,即使在陽光下,亦灰濛濛的不甚鮮亮。我展袖拂去那隻紅檀木妝奩上的浮灰,慢慢豎起鏡子,鏡子一塵不染。莊子曰:鑑明,而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99]在這宮廷之中,大約也只有慎妃和昇平長公主可算得是“塵垢不止”、“止則不明”的明鑑。而我,早就蒙塵了。

忽然想起施哲說他在這隻妝奩之中發現了至為關鍵的證物,我不覺好奇起來,於是將妝奩翻來覆去瞧了許久,也沒有瞧出端倪。正在不得要領之際,只聽一個男子的聲音道:“下官施哲參見朱大人,大人是在找這隻妝奩中的暗格麼?”

只見施哲身著灰藍色圓領袍子,端正立在寢室的門口。我忙還禮道:“大人安好。玉機知道施大人早就來到歷星樓了。再尋不出這隻妝奩的訊息,玉機就要派人去尋大人了。”

施哲好奇道:“大人如何得知下官就在這歷星樓中?”

我微笑道:“這歷星樓是無人居住的,平日鎖著。玉機推門即開,可見是有人已經來了。今日是慎妃娘娘的尾七,這麼一大早,除了大人,還有誰會來呢?”

施哲道:“不錯,正因為今日是慎妃娘娘的尾七,一來,下官想祭奠慎妃,二來,下官早些來,朱大人就不用喚宮人開門了。”

我屈一屈膝,感激道:“多謝大人來祭奠慎妃娘娘。玉機還以為,大人到歷星樓來,是來找尋線索的。”

施哲拱一拱手道:“下官愚鈍,奉聖旨查問慎妃一案,至今毫無頭緒。但下官知道,慎妃娘娘自縊,無非是不想弘陽郡王沾染上昔日廢驍王與外祖武英候的干係,失寵於父皇。其情可憫,其心可敬。”說罷走上前來,豎起妝奩上的鏡子,右手在鏡子背後摸索一番,抽出一塊薄薄的金漆剔花木板。我上前一看,鏡子後面竟有一個淺淺的夾層,剛好只能放得進幾張紙。

我嘆道:“這訊息當真隱秘。”

施哲道:“不錯。當時下官無意中見到這隻妝奩的鏡子似乎有異,細細琢磨了半日,才尋到這個暗格。於氏的信便是在這裡尋到的。”

我親手開關了一次暗格,欽佩道:“若非施大人仔細,於氏的這封信將永不見天日了。”忽然心念一動,又道,“那一夜玉機去掖庭屬與於氏相見,親耳聽她說她寫信教唆慎妃自盡,怎麼大人還說慎妃一案至今毫無頭緒呢?”

施哲道:“大人請細想。於氏這封信是在一年前皇太子薨逝的時候寫的,慎妃得知自己因何退位的真相,也有一年,為何到上個月才自縊?而且她故意詆譭已經出走的周貴妃,惹惱陛下,偽裝成驚怖恐懼、畏罪自盡,這時機選得甚好。再者,她既然要偽裝成畏罪自盡,為何又要留著這封信,教下官發現線索?慎妃留著信,是不是為了萬一有一日陛下懷疑她的用心,好歸罪於氏?據聞慎妃性情耿直,如此九曲心腸,不似她的為人。所以下官猜想,教唆她自盡的,或者另有其人。”

我啞然失笑。他說的,與我這幾日來的所思所想分毫不差。我明知道於錦素是代人擔了罪責,卻狠心與她絕交,由她去死。絕交是為了要讓窗後的皇帝和施哲相信,我深信是錦素殺死了慎妃,背後隱情我絲毫不知。由錦素去死,是為了——她。

不錯,錦素是代她去死的。

我雖惱恨錦素寫了那封信,卻也深知慎妃絕不是隻因看了信就自盡了。見死不救,我對她是有愧意的。然而真真假假,也只能如此了。

施哲不但仁慈公允,而且聰慧敏感,怨不得皇帝選他來查慎妃之案。我又驚奇又敬佩:“果真麼?那此人會是誰?”

施哲道:“此信未當發現之時,人人難逃干係。此信一出,就更加棘手了。下官一時還想不到。”事涉查案機密,我也不好多問。只聽施哲又道:“其實今日來歷星樓,還有一件事,便是與朱大人道別。”

“道別?”

施哲道:“下官謬荷皇恩,被擢為御史中丞。新年一過,便要去御史臺上任了。”

御史臺,御史中丞。果然皇帝還是倚賴施哲將慎妃之案徹查到底。我暗自冷笑,卻帶著最和煦不過的笑容屈膝道:“玉機恭賀大人高升。”

施哲道:“下官在掖庭屬任職的這一個多月,能識得朱大人這樣的好朋友,幸何如之。願來日還有相見之時,能聆聽大人的教誨。”

我微微一笑道:“御史中丞主理官場與內宮的刑案,玉機可不願意在御史臺與黃門獄和大人相見。”

施哲一怔,笑道:“大人怎會在御史臺和詔獄與下官相見?自然是在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了。”我與他相視一笑,深覺慚愧。

用過晚膳,我早早來到定乾宮等候傳喚。走到玉階下,忽見高曜從大書房中走出來,身後跟著四個少年內監為他背書袋、拿文具。他身著茄灰紫色蟒雲紋錦袍,負手立在簷下。宮燈照得庭苑如白晝,他的身周蒸騰出淡薄邈遠的煙。我忙上前見禮:“都過了晚膳的時辰了,殿下才放學麼?”

高曜道:“孤因請教林夫子許多疑問,所以耽擱了。倒誤了林夫子出宮。”

我微笑道:“殿下好學是好的,可也不能誤了飯時,不然李嬤嬤可要著急了。”

高曜道:“朱大人放心,孤省得。”

我關切道:“不知殿下最近在讀什麼書?”

高曜道:“仍舊還是《孟子》。讀到‘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100],心中頗有疑問。‘為君闢土地,充府庫’,未必是苛剝庶民,也可先教民豐衣足食,按古制十一而稅,府庫亦足;‘約與國,戰必克’,未必是窮兵黷武,也可像父皇這般,攘敵於國門之外,保境安民。而君主求富國強兵,又有何錯?向道志仁,固是沒錯。只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就從實民之腹,安民之心開始,又怎能說是‘民賊’呢?孤以為,孟子從未治過大國,不知治國之難。

“就拿當今之西夏來說,民以畜牧為業,不事農桑,不治器物,但有所需,便得依靠互市。若我大昭國力羸弱,他們便長驅直入,掠城而去。民生如此,焉能與他長久為好?

“林夫子卻說,人心本善,夏人亦可用仁義感化,未必要用兵戈。所以孤與夫子辯了幾句。”

我微笑道:“殿下說得有理。只是孟子處於戰國亂世,一心想止息干戈,與民休息。他並不懂得止戈之道,除去仁義,亦在武懾,後人也不必苛求。還記得《漢書》的《漢元帝紀》中,宣帝說過什麼麼?”

高曜想了想道:“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我淡淡一笑道:“殿下如此深悟,陛下定然欣慰。”

高曜笑道:“聽聞朱大人入宮殿試的時候,敢出狂言批評《論語》不堪為治國準繩,父皇母后甚為賞識,所以選為女巡。孤頗為嚮往,所以效仿一二。”

我低頭一笑:“當年不知天高地厚,殿下不可當真。但凡事能多想一想,總是好的。殿下還是快回宮用膳吧。”

高曜道:“孤先去向父皇請安。告辭。”說罷恭敬一揖,帶著一個小內監往儀元殿去了。兩個內監將門開了條縫,迎高曜進去。殿內深闊而昏暗,像猛獸洞張的口,寥寥幾盞宮燈,如同黃牙利齒。雖然皇太子高顯薨逝,但前路仍然幽深艱難。

忽見小簡從殿中閃身出來,見我呆站在階下,忙迎上來道:“天氣這樣寒冷,大人怎可獨自站在外面?若凍病了,奴婢可吃罪不起。請移步月華殿,容奴婢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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