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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馨看一眼炭盆,若有所悟:“那姑娘燒這詩,是……”

心中滿是安寧妥帖,我伏在枕上,右手垂在塌下用鐵鉗緩緩撥弄著紙灰:“《詩》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唯在心耳。”

芳馨露出不解的神情,卻沒有追問,只是對著水仙花呆了片刻,道:“姑娘的教誨,奴婢謹記。”

水仙修葉清疏,花朵黃白相錯,金盤銀盞立在葉脈盡頭,顫巍巍如青萍之末。我坐起身,反手挽起頭髮:“姑姑今夜似有心事。”

芳馨從小屜子裡摸了一把桃木梳子,走過來攏起我手中的長髮。指尖在鬢邊如春風拂過,漾起一片清香:“奴婢並沒有心事,只是想起了年輕時候的一些往事。”

我好奇道:“我從未聽姑姑說過從前的事。”

芳馨笑道:“不過是沒日沒夜地做活,或者被姑姑們擠對。那時候年紀小,地位低,總歸是這樣的。”

念及在搗練廠的遭遇,我竟也有些感同身受。然而她不願意說,我便不追問。最珍視和最痛恨的,都在心底最深處,翻起來都會痛。我反手遞給她一枚銀針,問道:“有一件事我剛回漱玉齋的時候就想問姑姑了,一直未得便。我在獄中的時候便知道皇后獲罪,其中有一條罪名是‘窺伺聖宮’,陛下是如何在短短几日內便查出這個‘窺伺聖宮’的人的?”

芳馨接過銀針,遲疑道:“這……奴婢說不好。”我一轉身,大半頭髮都散了下來。芳馨與我對視片刻,現出不忍的神色,“奴婢也是猜的,姑娘聽過便罷,不要當真。奴婢以為,這是一個冤案。”

唇角微動,縈繞一縷淡漠的笑意:“姑姑是說,陛下冤枉了皇后?”

芳馨神色一動:“再給奴婢一百個膽,奴婢也不敢說天子的不是。奴婢是說,固然有暗中窺伺的奴婢,只是定乾宮上下徹查,難免用刑太過,屈打成招。”

我奇道:“用刑?我在掖庭屬並沒有聽見刑房在用刑。”

芳馨拾起頭髮,用五指慢慢地梳理:“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掖庭屬理會的,是李公公和簡公公兩個……他們要用刑,自然會另尋僻靜之處。”

我更奇:“姑姑為何說有冤情?”

芳馨道:“姑娘還記得三四年前,簡公公險些被打發去洗馬廄的事情麼?”

我想了想道:“是不是錦素被關在掖庭獄的時候,昌平郡王前去求情,簡公公多口和王爺說了兩句,被人告發的事?”

芳馨道:“不錯。若不是昱妃娘娘,簡公公早就被趕出宮了。”

我頓時心中澄明:“姑姑是說,簡公公公報私仇麼?”

芳馨道:“當年告發簡公公的人,叫小鄧,奴婢見過。他和另一人一同被視為皇后安插在定乾宮的奸細。聽良辰說,兩人被打得渾身沒有一塊好肉,都在供詞上畫了押,只求速死。現下都被杖斃了。奴婢……”她重重嘆了一聲,有驚懼後怕之意,“奴婢想不到,李公公和簡公公會這麼狠心。”

韓復受刑,公主溺斃,父親被折磨致死,皇后含恨而亡。既墮入爛泥之中,難免膠著窒息。勝敗在當下,善惡在遠方。夫復何言?

我的嘆息像小鄧的死,輕若無物:“難道只是嚴刑逼供,沒有別的佐證麼?這樣的供詞,陛下如何肯信?”

芳馨道:“聽說在兩人的房裡搜出一些值錢的物事,他們又說不出來歷。況且,陛下國事繁忙,哪裡得空推敲其中的奧妙,只由李公公和簡公公兩個人去罷了。”說著冷哼一聲,“幸而咱們漱玉齋從未得罪過這兩位公公。”

我扶一扶腦後的長簪,笑道:“既有人先行,以後小心著些就是了。”心中驀地一動,微有刺痛。說到先行者,皇后何嘗不是我的先行者?執權妄為,逞書生意氣,即便是夫妻,也不能相容。此“覆車之轍”“敗事之後”[83],不可不察。

只聽芳馨又道:“其實奴婢也有話早就想問姑娘了。奴婢一直不解,陛下為何忽然懷疑起皇后?本來不是每日哭靈,忒顯情深麼?”

我淡淡一笑道:“皇后久不參政,華陽公主是如何知道朝政之事的?姑姑細想便是。”

芳馨恍然道:“怪道穎妃娘娘問過奴婢之後,定乾宮就鬼哭狼嚎,人人自危。若非如此,恐怕姑娘還沒有這樣快便出來。”忽而悚然一驚,“姑娘曾告誡奴婢,要將對華陽公主說過的話一字不改地說與穎妃娘娘聽。姑娘早就知道陛下會降罪皇后的,是不是?”

我失笑:“姑姑未免高看我了。我沒有這樣料事如神。別人問什麼,我便說什麼罷了。”

芳馨怔怔道:“從前只知道姑娘聰明,卻不想會聰明到如此地步。皇后已經崩逝,姑娘隨口一句便加了幾重惡名。”

我微微冷笑:“皇后有沒有罪,全憑聖裁。姑姑這樣說,是在怪我?”

芳馨定定地看著我,眉間陰晴不定,似在艱難思索,良久方搖了搖頭:“不,奴婢是替姑娘高興。只是,姑娘的聰明,教人害怕。”

夜深了,綠萼吹熄了燈,輕手輕腳地掩上門出去了。我翻了個身,雙目微張。窗上透出深青色的星光,像一個遙不可及的願景,又如一扇踏上天衢的大門。我很累,卻睡不著。仰面躺著,雙手在身側摸索,掌心和指尖盡是綿軟絲柔,像是玉樞的歌聲將我託上雲端。思緒紛繁,下床開窗。但見星輝熠熠,交映如笑語。那一絲絲明亮的目光看向我時,有歷經滄桑的安詳與散淡,還有滿不在乎的歡悅與陶醉。我喜歡這樣的目光,尤其在我被眾人冷眼憐憫二十多日後,我更需要這樣的高遠和疏離。

門無聲無息地開了,芳馨秉燭探頭,見我立在窗前,頓時嚇了一跳。她放下燭臺,尋了一件天青色長襖,披在我的肩上,一面責備道:“姑娘既開了窗,就該多穿些。雖然開了春,到底是冷。”復又問,“姑娘又睡不著了麼?”說罷關了窗,扶我坐在床上。

我雙手扯起錦被,裹住了膝頭:“我在掖庭獄的囚室中,雖也失眠,卻不似這樣心慌。漱玉齋高床軟枕,倒不如掖庭獄的乾草助人睡眠。”

芳馨微微一笑道:“既入獄,自是橫下心來就死,慌也無用。出來了,便不一樣了。蛤蟆在井底固然安心快活,難道就一輩子不成龍麼?”說罷將錦被掩住我的胸口,扶我躺了下來,“姑娘這些日子也累了,早些睡吧。”

我抬起頭,拉住她的手道:“我睡不著。”

芳馨笑道:“那姑娘就躺著,奴婢再陪姑娘說會兒話。”

我這才安心躺好,笑道:“姑姑肯留下來,最好不過。”

芳馨道:“奴婢記得姑娘從前睡覺須得掌燈,如今這毛病還沒好麼?”

留意山水、寄情詩書的日子彷彿已經很遠,遠得只留下一抹雲影。經過三年的休養,我本已可以在黑暗中入睡,但宮中的夜與墓園的夜不同,無窮無盡的謀算與爭奪,令高牆圍繞的夜空透出乾涸的血色。而我必得在這樣不安寧的夜中,假裝安寧地睡去,連囈語都必須問心無愧。我合目無語,只向裡讓了讓。

芳馨遂與我並頭而臥,悄聲問道:“現下中宮之位又空了,依姑娘看,誰能登上後位?”

雖然背光,但見她好奇的雙眼在微弱的燭光中閃閃發亮,像兩顆在開闊之地爭勢導利的黑色棋子,深窈而銳利。我思忖片刻,仰面望著帳頂幽暗曲折的折枝花紋道:“我也不知道,大約是昱妃吧。”

芳馨沉吟道:“昱妃出身高貴,德行素所敬重,她所生的三皇子也年長些,聖上最愛。若要立後,昱妃娘娘的確是最合宜的。若立昱妃為後,那三皇子定會被立為太子了。只是……姑娘倒不盼望是婉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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